映雪将东西摆开:“那是自然,你快来挑几个喜欢的拿去。”
芳菲探头瞧了眼复又躺下:“唉!姐姐先选罢,我这几日也不知怎的总是头晕心慌恶心得厉害。”
先前映雪还觉得芳菲这丫头是装病偷懒,这会子总算是信了,这样好的东西搁以前根本不够抢,哪还能轮得上二人之间来回推让?
“那行,我瞧除了兰泽和香露之外咱们都有,这兰泽就咱们一起用,香露就留着罢,先前我闻着夫人身上就是这味道,咱们别犯了忌讳惹主子不快!”
“姐姐看着办就是。”床上芳菲小声嘀咕不消片刻就打起了鼾声。
映雪看向她身旁空下的床铺默默摇头。
“映雪姐姐!夫人与白妈妈并金菱姐姐过来了,马上就要进院了!”一个还未留头的小丫头冲进屋内回禀。
她忙起身去迎,刚出房门,白妈妈搀着孟氏已走进抄手游廊,见孟氏面带笑意,金菱手上又捧着东西遂放下心来。
“夫人万福!”
孟氏摆手:“你家姑娘这几日如何?精神头可还好?”
映雪敛目恭敬回禀:“原还有些忧心,方才听说夫人要来又寻衣服又梳头的,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孟氏看向白妈妈笑道:“既都好我便放心了,你且去回禀你家小姐罢!”
映雪福身行礼方才去了。
“你家这丫头自及笄后是愈发好看了,一双眼睛圆滚滚的也不知是像了谁?”
白妈妈苦笑:“自然是像我家那短命的老头子!”她虽张了双标准的眯缝眼,可下头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全都是大眼睛。
“总归是好看的,日后也能寻个好人家!”
白妈妈一愣忙连连点头,“哎!谢夫人恩典。”
孟氏莞尔径自向前不再多话。
傅婉凝得了信早就等在门口,这会见孟氏来了忙喜笑开颜凑上前:“给母亲请安!母亲可一切都好?数日未见母亲气色却愈发好了,想来弟弟以后定是个体贴性子,就如同母亲一般。”
“瞧瞧这丫头,嘴巴跟抹了蜜一般!”孟氏亲昵拉着傅婉凝手:“母亲原先动了胎气不曾来探望你,今日来是有两桩事要同你商量!”
傅婉凝愣怔片刻方讪讪笑了:“母亲说哪儿的话?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有吩咐母亲直说就是!”
她扶孟氏坐下,一边端茶倒水,一边让映雪在外头守着。
孟氏端起茶盏抿了口,只再抬眸眼眶就湿了,她拉过傅婉凝手轻轻拍着半晌无言。
傅婉凝勉强扯出个笑:“母亲您有话就说,今日怎么这般彷徨不决?”
“唉!着实是这件事叫我不知如何开口啊!”孟氏抬眼打量了圈屋内方才开了口:“好孩子,这件事说起来到底还是对你有益处,我便直说了。”
她凑到傅婉凝跟前轻声说着,不过转瞬间傅婉凝脸就白了,手中扯着帕子半晌都未回神,再看向孟氏时眼泪是一颗颗往下掉。
“母亲怕是在诓我罢?”
孟氏以帕擦泪:“凝儿若不信便这般等下去罢,不过到时你若再想嫁于他人就不像今日这般容易了,若不济再被扣上个克夫的头衔,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她兀自起身,嘴角抽了抽也没能再挤出个笑脸:“母亲可有所打算了?”
“嗐!不管我做何打算还不都是为你好?你到底是我一手养大的姑娘啊!”孟氏上前扶傅婉凝坐下:“那人也是你相熟的……”
“母亲是说田家三郎?”
“瞧瞧!我一提你便想到了,可见心里是有人家的,三郎听见可得高兴坏了!”
傅婉凝惊慌失措直直跪在孟氏面前:“母亲,女儿不喜欢他!即便不能嫁给表哥女儿也不想嫁给田三郎!”
孟氏也满面愁容:“可时间紧迫你让母亲上哪儿去寻个合适的?还是知根知底的?估么消息传回也就这几日了,我总归得找个说辞才好退婚,陛下与太子妃都是聪明人,这说辞总得让他们信服才好?你说是不是?”
“照母亲所说难不成女儿只有这一条出路了?”她陡然坐倒在地,手中不停绞着帕子:“可田家三郎是个花心的终日流连烟花之地,女儿还听闻他为了见福乐园花魁之姿竟花银子买身份冒充官家子弟。”
傅婉凝咬牙:“女儿不愿嫁给这样的人!”
孟氏也是泪水连连,当下又挺着肚子去扶她:“你是我用心调教的,不说掌家、女红,就是琴棋书画哪样不是城中赫赫有名的?你看不上田家也是正常,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田三郎心里有你即便花心了些又如何?他不过去了青楼狎妓又没把人往家里带,母亲替你认打探过,他那么大人了房里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见傅婉凝仍旧咬着唇角绞着手帕不做声,方嘤嘤哭泣:“天下男人都一样,你父亲如何你心中清楚,即便是侯爷不也娶了桑氏还一连生了三个?咱们做女儿家的心放宽些才能好过。”
“其实……你父亲还给了第二条路。”
傅婉凝听了这话方才抬头:“那这第二条路又如何?”
孟氏欲言又止长叹:“我只觉这第二条路不好走便没打算与你说,可现下你不愿我便说了你自个儿选罢!”
“你父亲说送你去给元澈做妾。”
“什么?”傅婉凝似受刺激般不住念叨:“父亲竟要我去做妾?父亲竟要我去做妾?”
“可不是吗?你是我嫡女去给个屠户家女儿做妹妹,我怕你父亲是疯了!”孟氏以帕拭泪:“虽那陆氏未必会为难你,可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傅婉凝绝望起身跪倒在孟氏脚边:“母亲,能不能给女儿第三条路走?”
孟氏苦口婆心废了半日口舌也不见成效,面色陡变,拿起茶盏就往傅婉凝面前砸去:“我是你嫡母还能害你不成?你才十六啊!我们家可不缺你的贞节牌坊!”
茶盏落在傅婉凝面前摔得粉碎,里头茶水溅了一身她都未曾动过分毫,只伏在地上不住磕头:“求母亲怜惜,求母亲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