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的孙女，”姜小米对自己的身份直言不讳。
“什么？”孙老头十分诧异。
这样的反应早就在姜小米的预料之内，“前不久，她找到我了。”
“可我从来没听她说过还有孙女这一件事情，我以为……”孙老头顿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地眼瞳猛缩，“她在骗我。”
姜小米点了点头。
孙老头继续说道，“她说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去了港城，从此音信全无，大概是回不来了，小儿子前不久溺毙在河里，现在跟着女儿和外孙女过日子，我看着可怜，平时会和她多走动，正巧我骨折了，躺了三个月，她就过来给我烧饭擦身子，我……”
想到后面，孙老头没脸说下去。
“那您是真心实意想和她过下去吗？”姜小米问道。
孙老头犹豫了一下，摇头了，“一开始是有几分这样的想法，但是今天……”
也许可能这样想法的转变并不是因为今天才有，而是姜老太贪婪的面目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打消了这样的年头。
姜小米对孙老头的印象并不差，看墙上陈旧的奖状，可以看出老人家是个兢兢业业的人。
“所以您昨天去您儿子女儿那边把财产都分配好了，对吗？”
孙老吃惊地双唇抿紧。
看到姜小米脸上的笑容，他才没那么紧张，点头承认了。
“是的，可我也是没办法，”孙老头说道，“我以后要靠儿女送终的，这点钱得留给
孩子，至于水莲那边，我有房租和退休工资，够我们生活用了，但是……”
“但是她很贪心，觉得不够，想管着你手里所有的钱，”姜小米替孙老头说完。
孙老头苦笑，“我这一辈子清清白白的，到了今天是晚节不保啊。”
“这不是您的错，”姜小米安慰道，“她有心给你不下陷阱，您是逃不掉的。”
“你是说……”
“或许她一早就打听到您摔断腿，所以找上家门的。”
“原来是这样，”孙老头恍然大悟，“小同志，谢谢你。”
忽而又觉得不太，“她是你奶奶，那你是……”
“我爸去港城之前就娶了我妈，后来家里穷困潦倒，他就去港城谋生，因为我是女儿，我和我妈被赶出姜家了，”姜小米说道，“我在别人家长大，我妈也是刚从港城回来，我们相认没多久，老太太顺藤摸瓜找到了我的住处。”
“原来是这样，”孙老头神色很复杂，“妖怪就该我自己瞎了眼，居然以为她是个善良的老太太，余生有人陪伴也是件幸福的事情，没想到她还惦记我女儿儿子的钱财。”
“您不要自责，这不是您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愚蠢，”孙老头往自己头上敲了两下，“我真是没脸继续住这里了。”
“您要去哪里？”
“我女儿早就想接我过去住了，我不想给她添麻烦，所以一直没答应，现在可好了，把儿女的脸面都丢尽了。”孙老
头忍不住红了眼眶，“希望他们不要责怪我。”
“他们不会怪您的，”姜小米劝慰道，“老婆子这样做，可能也是个惯犯了，这种事情，公安也不管，实在是没有办法对她怎么样。”
“都怪我，”孙老头自责地叹气，“我差点以为今天回不来了，谢谢你，小姜同志。”
“您就不要对我客气，今天也是巧，让我遇到您，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姜小米不会邀功，不会让孙老头更愧疚，“我今天出现在这边，不仅是为了您，更是为了我自己。”
“你自己？”
“是的，”姜小米解释道，“我虽然不认她，但是名义上我还是她的孙女，她犯的错误，也有可能会连累我，与其等这种事情上门，不如提早杜绝。”
最怕孙老头年大了，受不了刺激，有个万一。
“你放心，孩子，我不会让你承担这个责任的，”孙老头赞许姜小米的未雨绸缪，“恕爷爷说一句，或许有可能会有下一个人被她骗。”
“我想请爷爷帮个忙，”姜小米说道，“如果爷爷能去派出所报案的话，那这件事情有可能就会从爷爷这边断了。”
“报案？不行，不行，我不能再丢人了，”孙老头很抵触，“我打算明天就去我闺女那边了。”
“可是爷爷，您不报案的话，下一个被老太太欺骗的老人万一出事，您心里好受么？”
孙老头侧身过去，不敢对上姜小米坚定的目光，“
下一个或许像您一样善良，也有爱他的女儿和儿子……”
“那……”孙老头松了口，“你陪我去，可以吗？”
“行，我陪您去，”姜小米露出灿烂的笑容。
稍微休息后，两人去了派出所报案。
做好被问细节的准备，孙老头显然坦然许多。
录好口供之后，姜小米补充道，“我觉得这件事绝对不是单一发生的，有可能有其他的老人已经被骗过，碍于面子，不敢报案，或者报案之后，一直没线索的，希望公安同志好好查一查。”
“谢谢你，同志，我们一定会好好侦查的，”公安接纳姜小米的建议。
回去的路上，姜小米还陪孙老头去了邮电局传呼。
孙老头的女儿心急，表示立刻过来接人。
姜小米亲眼看着孙老头跟着她女儿走了才放心。
这就意味着，孙老头以后就算发什么事情，都和姜老太没关系，更不会和她姜小米有关系了。
离开前，已经傍晚。
公安的车子就停在弄口。
姜小米走进弄口，看到公安在姜家的堂厅写着什么。
王能强还在看热闹，发现姜小米还在，小跑过来，“妹子，孙老头厉害啊，报案了，让公安把老太太抓走。”
姜小米只笑不语。
“你说，要不要提醒下刘勇那小子，说不定老的是骗子，小的也是骗子，”王能强提议道。
“刘勇的彩礼给了吗？”
“应该还没，”王能强说道，“刘家比较穷，娶不上媳妇儿，能娶苏
美花，乐得不行，正在借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