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厂，也就文钊敢淌这一趟浑水，要不然，我们厂的资产都要落入那些人个人的口袋了，”厨师长喝了一口酒，满脸惆怅，“我们是不敢的，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更何况，我们还是老胳膊。”
姜小米了然地点了点头，“大家都不容易。”
文钊何曾又容易了？
他在这个位置上，为山里下来的工人们在城里有一席之地，所以才留下来。
现在面临这种境地，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贺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清楚，他怎么会杀那个小秦，倒是那个小秦……”厨师长只摇头，“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的，就说一声。”
“谢谢，”目前这样的情况，姜小米有被热心的厨师长安慰到。
吃了饭，她往回走。
不知道是谁在秦霜坠地的那个地方放了点祭品，还点了香和蜡烛。
哪怕是不远处有路灯，也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于静更是把家里的帘子都拉上。
姜小米是个不相信鬼的人，便在不远的暗处待着。
她还以为来祭拜的人会是秦霜比较要好的朋友，谁知道蜡烛快点完的时候，看到柳蓉悄咪咪地过来，左右张望，不见有人，就蹲在地上烧纸钱，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姜小米走到她身后，正要说话的时候，就听见柳蓉惊恐的声音，“不要过来啊，秦霜。不要过来。”
姜小米站定，让呼吸声大一点，让柳蓉知道身后有人。
“秦霜啊，我给你烧了很多的纸钱，你到下面慢慢花，我还给你烧了好看的衣服，你身材那么好，穿起来肯定好看，到时候找个好男人好好嫁了，以后我每年清明冬至都会给你烧钱的。”
柳蓉和秦霜非亲非故，她居然会愿意做这件事？
“还有啊，你要是要报仇，千万不要找我，要找就找方棋啊，是他让你上楼的……”
柳蓉一顿念念有词，后面的姜小米就听得不是很清楚的。
莫不是问题在天台？
这么黑的天，就算上去可能也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不过没关系，文钊在派出所都能等，她也可以等。
只三楼的出口等到天亮，她便起身迈上最后一级台阶。
天台平时晒衣服，凉被子，很方便，所以门是开着的。
天台的边沿虽然没有护栏，但是一米多高齐胸的围廊，围廊外面还有一条二十多公分宽的平台，平时站在边上观察一楼的情况，是不会掉下去。
地上的血迹一大滩，也符合失血过多而亡的表征。
是活着掉下楼才会有这么多血，所以应该不是死了之后被人推下去的。
如果是方棋或者柳蓉推下去的，那秦霜肯定会挣扎，不可能不会有人知道。
唯一的可能是不小心……不对，应该是被人引诱到边沿，再让秦霜‘不小心’掉下楼。
这样就死得和任何人没有关系了。
姜小米站在围廊前面往下看，二十公分宽的平台上血迹。
这很符合意外摔出去头部撞下去的现象。
可秦霜她不蠢，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会去做？
而且又是怎么从这里意外谁出去的。
到胸部位置，就算爬也比较难。
天台本来就是比较危险的地方，这样的设计，必定是有道理的。
如果在这里垫个石头……
石头必定会很重，搬来搬去，不方便不说，还会惹人怀疑。
姜小米感觉自己快要抓到重点了，可下一秒，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有什么东西垫在这里，既可以怕高，又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
找了一上午都没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回到宿舍，谭月兰已经来了，“你没在家呀？”
“我去了秦霜坠楼的地方。”
“三楼天台？”
“嗯，”姜小米累得口干舌燥，去倒水喝，“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明白。”
“什么问题？”谭月兰比姜小米更关心这件事情，“我这要是写一篇专题出来，那我婆婆可不好意思再叫我回家生娃了。”
姜小米进屋拿了纸笔，把线条比列画出来，“秦霜也才一米五五，那围廊有一米二高，如果有人推她下去，她不至于不挣扎呼救，更不至于死得悄无声息。所以我怀疑这个地方有个东西垫着……”
“有东西垫着也没用啊，她不会傻到被人推下去吧？”谭月兰很疑惑，“除非这东西很滑，她站上去的时候，以为自己可以站得稳的，但实际上脚底打滑，来不及呼救就摔下去了。”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脚底打滑。”姜小米忽然抓住了重点，“我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可是……”谭月兰支吾道，“我问过派出所那边的人了，秦霜全身上下并没有可以的地方，要真的是汽油或者柴油滑脚的话，她的鞋子肯定会有发现。”
姜小米沉入了沉默。
不会的，她的猜想已经形成了闭环，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原因了。
“有什么东西很滑，又干净得让人发觉不了？”
姜小米目光看向了水杯，她拿起来后看了好一会儿，“会不会是水？”
“水？水是液体……不对……冰！”
“冰！”
两人同时想到了垫在脚下的东西有可能是冰块。
“等下，让我好好想想，”姜小米因为发现了新的关键因素而兴奋，“冰块，很大的冰块，足够支撑一个人的冰块。没错，就是冰块……”
“可是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冰块？”
“厂里就有。”姜小米之前就把厂区的各个地方研究透彻了，“厂里有个冷库，专门制冰，用于夏天撞门切割石块时用的，只要我们去冷库查一下是谁最近搬走大块冰块，那离真相更近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问啊，”谭月兰拉起姜小米就走，“对了，你管我要录音笔干什么用？”
“忘记了，我给你听个东西……”姜小米把柳蓉那段话播给谭月兰听。
“你可以啊，”谭月兰很佩服姜小米的未雨绸缪，“我怎么听这话，这事儿，她也有份儿参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