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寒心至极,她心知不能坐以待毙,跪在那抹着眼泪,哭诉道:“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一个刚进门三天的新嫁娘哪有什么本事?”
她不仅不想救陆八,而且巴不得陆八死!
最好是死在她跟前!
给她以死谢罪!
徐英的哭诉被陆氏当成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陆氏一门心思都是要徐英许诺保住陆八这亲舅舅,其余的事情全排在后头。
陆氏没听到想听的内容,恼怒不已地指责徐英:“英娘,做人得讲良心!要不是为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你舅舅哪里有机会犯错?你舅舅是为你操办亲事的过程中不小心犯了错,英娘你要是有点孝心,你就该帮你舅舅解决问题。”
徐英眼看着陆氏胡搅蛮缠地以孝道想逼迫,她被逼无奈,不得不自曝其短:“娘,你要我怎么帮?我拿什么来帮?你明知道我相公病重在床,连回门都……”
围观群众们见徐英只跟车夫回来,本就心里直犯嘀咕:平乐村哪有新嫁娘三日回门会不带女婿的?于礼不合啊。周地主家又不缺购置回门礼的银钱,怎的这般行事?
就算徐英是高攀了周地主家,周家就算是为了保全自家的名声,怎么也得让周大少爷纡尊降贵地来平乐村走个过场吧?
万万没想到,徐氏一族口中的“香饽饽”、“大靠山”竟然是卧病在床的病秧子?
“这消息是真的假的啊?”
“周大少爷病重在床
?先前不是还龙精虎猛的吗?当街杀妻的事,我可没少听镇上的人说。”
“我当时就纳闷,哪有大半夜来迎亲的?现在想想,原来是要徐英当冲喜新娘!”
“嘶,你这么一说,我才想明白周家为啥改了徐英出门子的时辰。”
“既然周大少爷卧病在床,徐英跟谁拜堂成亲?”
“我听说徐英是跟公鸡拜的堂呢。”
“我的天呐!我还以为徐英从棺材子手里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是跳入了大火坑!”
……
徐英越是不想听到的话,越是一字不漏地传到她的耳朵里。
字字诛心,扎得她心肝肺疼得一抽一抽的。
徐英为了应对陆氏的逼迫,还得继续哭诉做戏:“娘,我是你的亲闺女,今天是我回门的日子……”
陆氏暴怒而起,跳起来狠狠扇了徐英一巴掌:“回门?徐英你舅舅就要被人害死了,你还有心思想着回门?你怎么这么自私自利?”
徐英故意没躲开陆氏的攻击,整个脑袋被大力扇得歪过一边,脸火辣辣的疼,很快浮现出五根鲜红的掌印,疼得她流泪不止。
一个愤怒怯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陆氏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动手打英娘?你疯了吗?”
陆氏尖锐刺耳的控诉犹如魔音灌耳:“我疯了?徐大墩我看你才是疯了!瞧瞧你养出来的闺女是什么德行?又懒又馋又傻,天天拉长了驴脸,活像是我这亲娘欠了她似的!她舅舅为了她亲事
忙活犯了错,她不想着救自己舅舅,就是一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啊!”
徐大墩二话不说狠狠抽了陆氏一巴掌,他的力气比陆氏大多了,抽得陆氏整个人趴伏在地上。
饶是如此,徐大墩仍觉得不够解恨,他一手掐住陆氏的衣领,另一只手对着陆氏的脸狂扇巴掌,左右开弓,左右脸肿得十分对称。
“啪!陆氏我忍你很久了!”
“啪!陆八那瘪犊子害死了人,他就该一命偿一命!”
“啪!别说求英娘,就算是天王老子亲自下凡来主持公道,陆八干的那些事也得给人偿命!”
……
徐大墩骤然爆发出来的力量太过凶残可怖,打得陆氏眼冒金星,眼前一阵发黑,意外的是她看得清楚徐大墩那张犹如厉鬼的脸。
陆氏听着徐大墩的声声控诉,试图想要辩解反驳,但徐大墩打定主意要让她闭嘴,出一出积攒多年的戾气。
徐氏老族长闻讯赶来,大声喝道:“够了!徐大墩,你再打下去就要把陆氏活活打死了!”
徐大墩闻言,当即停下殴打陆氏的暴行:“老族长,你来得正好!我要休掉陆氏!陆氏就是一根搅屎棍,她迟早要把徐家搅和没了!”
徐氏老族长因偏听偏信偏帮徐大墩一家而威信尽失,尽管徐大海一家没能直接撸掉他的族长之位,但是他的威信没了之后跟会喘气的吉祥物没什么分别。
围观群众们里的那些妇人们看着被打得发不出声
音的陆氏,看徐大墩的眼神里满是惊惧。
徐大墩往日的形象是沉默寡言、任人揉捏的妻管严,软柿子,那些妇人们想不通、搞不懂他为什么能对陆氏枕边人下手这么狠辣。
真正干了坏事的人是陆八,陆氏是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可徐大墩俨然是把所有罪责都推到陆氏头上。
徐大墩的做法,让人想到一句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徐氏老族长没立马答应徐大墩的要求,而是询问徐英的意见:“英娘啊,如果你爹休了你娘,周家那边会不会反对啊?”
“老族长,我娘是一时糊涂,她会想明白的。”
徐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为了维护她的体面,她不得不出面保下陆氏。
她恨!恨自己的出身!恨自己无法选择父母!
徐英最恨的人既不是陆氏也不是徐大墩,而是在霍家跟霍天祥合力做书桌的徐宁,恨徐宁没有好人做到底!
徐英极力为自己辩白:当初要不是为了跟徐宁争一口气,为了压过徐宁一头,她怎么着也不会主动跳入周家这吃人的大火坑!
回想着跟公鸡拜堂的羞辱画面,周家上下没一个人尊重她,就连仆从都不拿正眼看她,她嫁入周家就是给活死人当冲喜新娘!
徐宁,是徐宁害她硬生生变成了人人可欺的冲喜新娘!
许氏从人群中挤出来,张口便是索要赔偿:“徐
英,你回来得正好!”
得知徐英回门,徐大海一家二十几口人来到霍家索要赔偿和陆八的下落。
要不是顾忌到徐英的夫家是周地主家,又有车夫相护,徐英怕是没法衣衫整齐地走不出平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