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徐瑞峰颤颤巍巍的唤了一声。
虞鸢黛眉轻皱,她不知徐锴为何莫名出现于此,不知自己是不是反被下套,是以,她保持沉默,只是静静的看着徐瑞峰有些疯狂的喊着徐锴。
直到一阵犯凉的夜风吹过,她嗅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不由得弯了弯眸子,将一颗心放回肚子。
他来了。
“徐瑞峰,可知罪?”她淡声开口。
徐瑞峰的嘴巴被他咬出血来,腥甜的血丝溢进了嘴巴,他有些难忍那股气味,一双眼通红:“大人,知罪……知罪。”
“知个屁的罪!老子花那么多钱给你请来夫子,便是教你乱认鬼神?!逆子!”徐锴突然醒来,便看见自己那无用的儿子正倒在一边,正没脸没皮的向人低头。
当了大半辈子的知府大人,徐锴嚣张傲气惯了,觉着自己儿子低头,便是他在低头。
他信鬼神,却不信眼前的“鬼神”。
“呵……”虞鸢轻扬眉梢,眼下的血泪更加骇人,她声音冰凉,视线在父子俩身上转了转,“做儿子的比当老子的识趣,既然如此,我便将徐瑞峰身上的禁制解了,换到徐锴身上罢。”
话落,她抬起手来,指尖轻点,便将她神色淡漠,看上去倒真不像是装神弄鬼。
不过一瞬,徐瑞峰便觉着自己的手脚逐渐恢复知觉,他瞪大双眸,坐起身来,眼神复杂的看身体僵硬不得动弹的徐锴。
果真是阎王殿!
这阎王都没接近他,便将他身上的禁制给解除!
不光是徐瑞峰更加确信自己遇见的是阎王,就连徐锴也有些恍惚和犹豫起来。
看着在屋内有些嘚瑟的虞鸢,墨君炎收回手来,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她知晓他来,便刻意玩着把戏,叫他解了徐瑞峰身上的穴,转而点了徐锴的麻穴。
哪儿有什么所谓的禁制,不过是她又来唬人玩的东西罢了。
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墨君炎觉得可爱极了。
徐锴在一边阴沉着脸,脑袋中思索着什么,而徐瑞峰能动,气焰则起来。
平日里,徐锴可没少暴打徐瑞峰,有事没事便揪着他打,从知府南门能打到知府北门,若不是怕被人见了笑话,徐瑞峰觉得,他逃跑的路应该是整个遂城。
想到这儿,他便恼怒,不怀好意的看向徐锴,心思微动,他突然邪邪的笑出来,撸起袖子,一巴掌狠狠的落在徐锴脸上。
听着那响亮的声音,虞鸢眨了眨眼。
“混账玩意儿,你干什么?!”徐锴怒骂,眼睛中藏着暴戾。
徐瑞峰冷笑着看着他,脸上带着痛快:“徐锴,反正都是要上黄泉路,转世投胎前,你叫我一声爹!”
“……”
虞鸢掐着自己的手,差点笑出声。
徐锴怒不可遏,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竟然还想要当老子:“混账玩意儿,你可要想清楚。”
“叫爹!”
接连几个巴掌下去,徐锴的脸一下子便肿的老高,他有些无力的动了动眼,虞鸢轻扬的唇角落入他的眼中,见他看来,虞鸢还冲他挑了挑眉,带着嘲笑和鄙夷。一下子,徐锴明白过来。
这哪儿是什么阴曹地府。
“我们中计了!这儿还是知府。”徐锴看着面目可憎的徐瑞峰,劝解的话显得格外苍白。
徐瑞峰却是嗤笑一声,又是几巴掌招呼他,语气中还带着讨好:“你个狗官,快叫我一声爹!也让大人高兴高兴。”
虞鸢的确高兴。
“爹!”徐锴怕徐瑞峰再打几巴掌便彻底将他打死,到底是低下头,咬牙切齿的喊了声。
他却想着。
待今日之事过去,他要将徐瑞峰这逆子扒皮下油锅,既然想见阎王,他便送徐瑞峰去!
徐瑞峰爽了,总算是骑到徐锴头上,他站起来,一脚踩在徐锴腰间,神色嚣张得意。
“呵……”
一声低沉喑哑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随后,便是蜡烛燃起的“簌簌”之音,在烛光全部亮起之前,虞鸢便落入一个怀抱。
墨君炎捧着她的脸,眉头紧锁,他叹口气:“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好看么?”她不答反问。
他又是一笑,不似刚才的嘲讽,反是带着刺骨的柔情:“好看。”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这话,徐瑞峰却是愣住,他的脚颤抖着从徐锴后腰处拿开,赶忙跪在徐锴面前,猛地磕头:“爹……爹,是儿不好,儿方才受人迷惑,才会这样……”
“滚!”
徐锴暴怒出声,他算是看透自己这个儿子,眼中一片冰凉。
他不仅仅气徐瑞峰的不孝之心,更惊眼前男人的手段。他今日本忙着秋收,在回府途中被人一掌击晕,可他向来怕死,护他的高手不在少数,却也无声无息的被这人解决,还将他给带回了处处机关的知府内,演了这样一出戏。
这样的男人,徐锴不得不怕。
他打量着墨君炎的时候,墨君炎却是顾着将虞鸢脸上的胭脂擦下,淡声道:“徐锴,舆图之事,你当是知情。”
闻言,徐锴脸色大变,强装冷静,他揣度着墨君炎的身份,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你们二人包藏祸心,胆敢闯入知府内,我马上叫人来将你二人捉拿下,明日斩首示众。”
徐瑞峰见此,念叨着要讨好徐锴,赶紧瞪向虞鸢二人:“就是!我爹是这遂城最大的官,你们惹了他,便是抄家的罪。”
“那如若你爹叛国呢?”虞鸢淡声道,语气中带着诱哄之意,“你今日骑在你爹脑袋上,你觉得,按照你爹的性子,你的日子会好过?再者,我们既然敢来,便是将这知府中的人给清理干净了。徐公子,你当是聪明人。”
虞鸢脸上的胭脂没了,本来的容貌便露出,只是,她现在长发及腰,极美的女相。可那张容颜,却是让徐瑞峰咽了咽口水。
这不正是他白日里念叨的那个尤物么!
原来如此!
徐瑞峰脸上纠结,知子莫若父,徐锴赶紧道:“逆子,别听他们胡言乱语!”
逆子。
这两字像是千斤重砸在徐瑞峰身上,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徐锴,像是墙头草一样立刻倒戈:“两位大人,这我知道!舆图是给中书令阎闻大人的。”
徐锴怒极攻心,想骂什么却又骂不出,他两眼一翻,晕过去。
虞鸢看了眼墨君炎,见他眸色凝重,她心底叹气。
闫闻,乃三皇子的幕僚,这件事情,到底是三皇子所为还是端王。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