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轻轻闭上双眸,驱散了双眸中的氤氲水汽。
良久,他才睁开双眸,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面前这位丰神玉朗的公子哥他自然认识。
时渊。
姓取自光阴,名取自陆渊。
对方是陆渊活了无尽岁月以来见过的最为天才之人。
时渊穿梭于时光长河之中,以一己之力横压古今未来所有天地所有时代的天骄,将时光法则从天道中剥离,重整无尽时光,自此世间生灵无一能掌握逆转光阴之术法,除非得到他授予的‘权柄’。
自他彻底掌控时光长河的那一刻起,世间一切便被改写,时渊自此因果不加身,游离于世间与光阴之外。
没人知道他生于哪一个时代,除了陆渊。
对方重整了无尽时光,改写了世间一切事,却唯独为陆渊一人保留了重整时光之前的记忆。
可对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陆渊面前现身了,久到陆渊只记得时光长河中有人,而那个人曾与自己有过交集。
陆渊盯着时渊面带笑意的俊朗脸庞看了很久,才回道:“确实有些效果,我都快忘了眼眶湿润是何滋味。”
时渊哈哈大笑了起来。
“能换下你这两滴长生泪,他们也不算白死。”
陆渊闻言却是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
“他们不能救?”
时渊颔首。
“我此番前来是为布局,所涉颇多,多余之事自然是做得越少越好。”
时光与因果相关联,一丝细小的偏差都足以使结局模样大变。
但时渊身为时光之主,倒流时光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就算出了偏差也能及时补救,本不该如此小心才对。
陆渊顷刻间意识到了不对。
“你遇到了麻烦?”
“还是跟你讲话舒服。”时渊哈哈一笑,对于自己麻烦倒像是没那么上心。
陆渊不是喜欢拖泥带水之人,直截了当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等九天回来,他会布下偷天换命之阵法夺取你的长生之体。”
时渊的回答有些出乎陆渊的预料,但他也没有多问。
只是看着锁天大阵外的无尽混沌沉默不语。
心种观世法确实有些效果,可情感对此刻的他而言却如同世间最难熬的酷刑。
半晌,他才转头看向依旧面带笑意的时渊,平静道:“把我能知道的都告诉我。”
身处过往的时光中,即便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透露出一些消息便足以改变未来。
很多事情,知道和不知道,是会影响抉择的,哪怕只是一个细微的抉择差异都足以使时间线产生极大偏差。
所以陆渊才会有如此说法。
至于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需不需要谎言,时渊身为时光之主,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两人虽然有无尽岁月未曾相见,可对彼此的信任未曾磨灭分毫 。
时渊以指尖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圈。
“自彻底掌控时光长河后,我去过无人可得知的上古,也抵达过生灵绝迹的未来,令我惊讶的是,这两者居然是同一个点,不止是天地在不断破灭和新生,没有尽头,连时光也是。世间一切溯其过往、望其将来,最终得到的都只会是这样的一个圆,也可以称之为轮回,无数个小轮回环环相扣组成了更大的轮回,如此循环往复,没有尽头,这一点身为长生者的你应该清楚。”
陆渊颔首,这一点他自然知晓。
天地破碎与新生算是轮回,每次轮回后的天地都会孕育出新的生灵,它们会衍生出独属于自己的文明。
可身为长生者的他却发现这些‘文明’亦有尽头,每当悠久的岁月过去,昔日毁灭的文明又会以另一种形式在新天地中衍生而出,往日出现的典籍、生灵、功法、事件等等都会再现,只是会略有区别。
物如此,事亦如此。
屠龙的少年终成恶龙便是‘事’的诠释之一。
万事万物都处于轮回之中,此为天道的一部分,只是很多‘轮回’对于寿命过于短暂的生灵来说,穷其一生也难以窥得全貌。
唯有小部分生灵可以凭借见微知著的悟性窥得部分轮回的全貌。
可陆渊并不知晓对方为何会提到这个,他没有说话,只是静待下文。
时渊又笑着说道:“可不知何时起,时光长河竟然有了尽头,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圆。”
陆渊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理会他的表情,时渊继续说道:“我无数次前往时光长河的尽头查探,有了一个极为不可思议的发现,时光长河不仅首尾两分,而且越来越短,时光长河的尽头,不可见,亦不可知,有不可知之事或是不可知之物强行截断了光阴,打破了轮回。”
陆渊眉头皱得更深。
这很严重。
若时光长河彻底消失,则世间再无光阴。
一切都将定格。
他看向依旧面带笑容的时渊,道:“还有吗?”
时渊脸上笑意不减。
“解决之法我已经找到了,但是不能跟你说太多,我需要一种力量,与无尽轮回中所有生灵衍生而出的力量都完全不同的力量,纵观整个时光长河,唯有你的长生之体能够做到这一点。”
陆渊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要让我修炼?”
“是,也不是,我在时光中布了一些手段,你的长生之体还需要在天道雷劫的帮助下发生些……姑且叫做变异吧,我需要你摒弃无尽岁月来获得的所有法、术、感悟,基于全新的长生之体独创出只属于你自己的法与术,也唯有这种不属于轮回亦不属于天道的力量才足以抗衡不可知,当然,时间还有很长很长,你大可以慢慢来,不打紧。”
“你看起来丝毫不紧张。”陆渊盯着时渊满是笑意的双眼,有些奇怪道。
时渊指了指自己深邃的眼眸,笑道:“过往、如今、将来,皆在我眼,我能看到一切,也能改变一切,为什么要紧张?”
他确实有自信的底气。
陆渊想到了很多,深深看了时渊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哦对了!”时渊饶有兴趣的盯着陆渊道:“既然你已经恢复了些许情感,那个傻呆呆的徒弟兼丫鬟你打算怎么处置?”
“那叫相处,既然看到了又何须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