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十月。
苏长河从沪市回来,晚稻已经可以收割了。
他提醒马老爷子:“该找公社要回我们的打谷机了。”
马老爷子说:“还没到时候吧”
离晚稻收割还有好几天呢,上次去问,公社那边说正在按照他们的打谷机,做几个新的,让他们要收割的时候再去拿。
要是公社能多做几个这样的打谷机,也是好事,以后秋收各个生产队都能省点力气。
苏长河嗤笑,“爹啊,你不能他们说啥就信啥……”
马老爷子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苏长河没解释,只是道:“爹,离收割也差不了几天了,现在不要,万一事到临头,公社那边又有啥事呢对了,你去要的时候就说咱们就打算收割了,别跟人家说我们提前要。”
果然如苏长河所料,马老爷子跑了一趟,没要回来,过一天又去,还是没要回来,人家公社干事说打谷机运到县城去了,能咋办
第回,苏长河跟着去,那个干事还是说在县城还没回来,苏长河就问:“您说说是运哪儿去了不然我们自己去运回来,实在是没办法,人能等,地里的庄稼等不了啊。”
之后,终于把他们自己的打谷机要了回来,真是那是映衬了那句话“借钱容易还钱难”,借东西也一个道理。
苏长河暗暗磨牙,这公社主任能不能找个机会给他弄走
可转念一想,弄走这个,谁知道下一个是人是鬼还是得想办法公社打好关系,养殖场在发展的关键时期,不求他们能给什么帮助,起码别扯后腿。
苏长河和马老爷子把打谷机直接推到打谷场,地里已经开始收割了,马老爷子去安排人往这边挑稻谷,苏长河招手叫卫阳过来。
“你就管着这台打谷机,在打谷场上搭把手,别去地里了,”自家孩子自家心疼,苏长河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傻不傻啊偷懒都不会”
卫阳摸摸鼻子,他不是想着能挣点是点,回头家里能多分粮食。
苏长河示意他低头,拍了拍他脑门,这小子几个月吃好喝好,个子又蹿一截,再长长都比他高了。
他说道:“你都交回去十多块钱了,还不够你吃就在这儿啊,顺带看点你姐,让她该歇会儿就歇会儿,咱家不差工分!”
这次收晚稻,苏长河就用不着上场了,养殖场那边现在离不开人,尤其是马小伟还在沪市学习,马祥马红霞苏长河还得看着点。
他溜溜达达往养殖场去,走着走着却被人叫住。
“长河长河……”
苏长河扭头一看,“嗳!花婶您怎么在这儿”
花婶是马小伟的奶奶,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杵着拐棍,一笑露出缺了牙齿的牙龈,“我等你呢!你来,来……”
苏长河扶着她,跟着她一直走到小伟家,“您要干什么是不是家里什么东西坏了”
花婶神神秘秘,让他在堂屋等着,她自个进屋,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出来就把一包东西塞给苏长河。
花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跟她说话必须得自动提高音量,苏长河就喊道:“这是啥啊”
“棉花!”花婶自己的声音也大,她解开破破烂烂的包袱皮,里面是干干净净雪白雪白的棉花。
“你不是在找这个说要给小丫做床新棉被都是收拾好的,我晒过好多回了,软和着呢!”
前进大队也种了一些棉花,不过那都是任务,要交到公社的,且因为这两年长势不好,各家几乎分不到。
偏偏棉花又是必需品,起码对苏家来说,是很需要的。
苏长河人刚穿来时,家里只有一床棉被,后来,想给他闺女弄个单独的小房间,床铺被盖什么得准备吧。
好不容易凑出一套来,闺女还没用上,卫阳又来了,家里的铺盖又不够用了。现在还好,闺女和他们睡一张床,等晚稻收完,房子盖好,家里至少需要套铺盖。
这时候又没有空调,大冬天,再冷都得靠一身正气,他闺女可怕冷了,棉被不弹厚实点,她晚上都睡不着。
老马家也没棉花,他家人多,自家都不够用,苏长河只好在队里寻摸,大概是传到了花婶耳朵里。
不过再缺也不能要花婶东西,花婶家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家就剩下她跟孙子小伟相依为命。
花婶家条件本来还不错,她男人做得一手好木工,马向华会的那点木工就是跟他学的。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饥荒年间,花婶男人为了找口吃的,摸黑出去,结果没看清路,跌进了水沟,那时候天冷,水沟里还有冰碴,花婶男人本来就饿得没力气,一晚上活活冻死了。
花婶一个女人好不容易拉扯大儿子,儿子也娶媳妇了,还给他们家生了个大胖孙子,眼看着苦尽甘来,没想到她儿子出去挖水渠,出了意外,没等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后来,她儿媳妇改嫁,家里只剩下她和孙子,一个老一个小,老的年纪大了,小的从小营养不够,身体瘦弱,也赚不了几个工分,两人日子能好过到哪儿去
当初苏长河第一次从村里收鸡鸭家禽,让马老爷子安排,马老爷子指定的几家困难户,花婶家就排第一个。
苏长河怎么能要她家的东西花婶手里这些棉花都不知道存了多久八成是给小伟准备的,小伟都二十了,放在乡下,一般情况下都娶媳妇了。
苏长河道:“您收回去!小伟娶媳妇,不得置办几床新被子啊”
花婶抓着苏长河的手,不让他推辞:“拿着!拿着!你是不是嫌弃我老婆子埋汰”
“哪有您这不是冤枉我吗真不用,棉花我有办法弄来,您拿回去,给小伟攒着……”
“你不要就是看不起我!”
花婶这么说,苏长河还能不要
“行,那我收着,在外面买可没有您这个好。”苏长河把包袱放一边,从兜里掏钱,“棉花我收了,钱你得要,外面供销社就是这个价,想买还买不到呢!”
花婶不肯要,一个劲儿把他往外推,“这又不是别的,是我自个儿偷着在自留地里种的,还要钱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家小伟要不是你照顾,哪能拿工钱还教他学问,带他去沪市!我要你钱,我成什么人了走走走,你去忙你的!”
老太太刚才还杵着拐棍慢慢走,这会儿健步如飞,就差拿着拐棍给他赶出去了,苏长河哭笑不得。
算了,回头多照顾照顾,送点吃的喝的来,这老太太一人在家,估计都舍不得开火,将就一顿是一顿。
苏长河棉花还没攒够,前进大队的晚稻已经都收完了,接下来就是交公粮,往年马向华都会跟着去,今年他不去了。
他对苏长河说:“要是盖房子,也差不多该动工了,等天冷,活就不好干了。”
苏长河想了想,盖房子有大哥,基本上不用他操什么心,养殖场那边都是些日常事务,也忙得过来,那就盖吧,不然天冷不好干活是一回事,到时候又要忙春节销售,根本没时间。
苏长河不懂盖房子的事,他的宝贝闺女也没这方面的知识,两人能提供的就是设计图。
说设计图都高估了,其实就是两外行甲方提的诸多要求,比如苏长河提出多出来那间就盖在堂屋的另一边,从现在房子侧面开个门,形成中间堂屋、左右卧室的布局。
然后呢,新盖的这间屋子分为大小两间,朝阳的这间做卧室,朝北的小一点做仓库,放粮食蔬菜等。
这边大家都没有单独的仓库,粮食要么堆在堂屋角落,要么堆在厨房,后者还比较少,因为堂屋属于主屋,主屋是家里最好的屋子,无论是防止天灾还是,粮食这样重要的家当还是放在主屋更让人放心。
苏家也是这样,苏长河一直嫌弃堂屋人来人往,堆在这儿不好看,而且,他们家伙食好啊,他时不时弄点好东西,放堂屋容易让人看见,多不符合他低调做人的态度啊。
苏长河的要求主要就这两方面,苏月的要求,在她大舅看来,就是小孩子忒能想。
什么窗户比一般大一半,装上玻璃,什么屋子外加个屋檐,下雨的时候可以坐在屋檐下看雨……
马向华:看雨下雨了不赶紧进屋,还在外面看什么雨小丫头吃饱了撑的吧
最关键的是妹夫还说这主意好,不是,疼孩子也不是这么疼的吧
马向华忍不住劝:“窗户开那么大,冬天多冷啊!窗户关上都不顶用,北风从窗户缝往里面钻!”
苏月看向她爸,苏长河摸摸下巴:“这边冬天是有点冷……”
马向华:“对!”
“妹夫还是能讲道理的嘛。”马向华心里的欣慰还没完,就听妹夫来了这么一句。
“……先做个厚窗帘,我再想办法!”
他:“……看雨就不用了吧小丫要是想看,到时候打个伞,大舅带你出去看,保管淋不到雨!”
“看雨倒是不用,”苏长河说,“不过,厨房到屋里是不是能盖个棚不然要是下雨下雪,做完饭端过来都冷了,还有……”
“……别有了,咱先盖那间屋吧!”马向华抹把脸,再次感受到妹夫一家的不好伺候,还好是他带人盖,要是请别人,得多花多少钱
苏长河乐得当甩手掌柜,他只负责把需要的泥沙、砖头等等运回来,剩下的全交给大舅子。
东西一运,都堆在苏家旁边,队里人也知道了苏家要盖房子。
“长河啊,怎么好端端要盖房子”
苏长河道:“这不是屋子不够住吗我弟得住一间吧,小丫长大也不能还跟我们睡,趁现在得空,早点盖好,晾一晾,赶在年前就能搬进去。”
队里人当面说,“也是,孩子大了是得有地方住。”
私底下却说:“小丫才几岁,哪用得着单独住一间屋只怕还是为了卫阳,大小伙子总得有间屋子,以后娶媳妇也好说。”
旁边人赞同道:“估计是的,长河两口子对这个弟弟是真不错!前段日子,我还看见蕙兰在给他做衣裳,说是马上天冷,得做两件厚褂子。”
“不止衣裳,你们想想他才来的时候穿的什么鞋,现在穿的什么解放鞋!还有布鞋,长河说他天天在外面跑,费鞋,特地在县城买的。”
“这对亲弟也就这么好了吧”
就有一个人说:“其实也应该吧,不是说卫阳那小伙子一下子拿了十多块钱工资拿到手就交给马蕙兰了,这么多钱,给人家做点衣裳买点鞋不是正常吗”
要是卫阳去他们家,交这么多钱,她也愿意能给人做衣裳做鞋!
“那话不是这么说的,他那十多块钱又不是一个月的,从六月多来咱们队,四个月了吧,头前人家没交钱的时候,长河两口子就是这么待卫阳的。”
这人又说:“而且你们看看卫阳现在,再想想他刚来的样子,明显没亏待他,要不然一大小伙子,也不能抽条还长肉了!”
这倒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那真是吃啥啥不够。
“还有呢,收晚稻我不是在打谷场上嘛,就听见长河叫卫阳留在打谷场上,别去地里干累活……”
卫阳那小伙子干活麻溜,这要是去地里割稻,能挣不少工分,工分就是粮食啊,这要不是真心待人家,能不让人干活
一帮人私底下八卦一回,最后得出结论,长河蕙兰两口子厚道,对个外八路的弟弟都这么实在,对亲戚肯定更实在!
一时之间,还忍不住攀关系,这个说他们家跟老马家没出五服,那个说她跟马老太太娘家在一个村,按辈分她得叫马老太太姨妈,所以啊,他们两家也是实在亲戚。
可惜苏长河不是本地人,要不然亲戚关系说不定更近。
苏家盖房子,一帮“亲戚”下工后,也不急着回家吃饭,都过来搭把手。苏长河看见,道:“不用不用,大家干活都累了,也回家歇歇。”
以马七叔家几个儿子为代表的老少爷们摆摆手:“天还早呢,搭把手的事。”
“是啊是啊,我们也来瞅瞅咋盖,回头分钱自家说不定也盖个新的!”
一帮人哄笑,马向华扬声道:“成能,回头你家盖房子记得找我们啊!”
跟他一起盖房的两个汉子也笑:“对!找我们,我们给你盖漂漂亮亮的!”
马七叔在后面看着自家儿子孙子帮忙,满意地点点头,扫到马有田家几个儿子,对身边的马有田吹胡子瞪眼:“学人精!你家几个不是有事”
头前他找马有田这老家伙,说大家一起去给长河家帮帮忙,这老家伙说什么长河请了人,他们再去帮忙,到时候长河不好给人家报酬,还说他家还有事,说得倒像真的。
结果呢,他个个儿子一个没缺,全在这儿!
马有田:“咳咳,这就是我家要忙的事嘛……”
马七叔:“哼!”
人多力量大,苏家的房子也不是推倒重盖,只是加盖一部分,在众人的帮忙下,很快就盖好了。
整座屋子分为前后院,前院右侧是厨房、柴火草堆,靠近厨房是压力井,这次也在上面搭了个草棚,方便以后用水。
前院左侧角落是之前搭建的面包窑,面包窑往后,种着一棵桂花树,树旁是生产队以前养猪用的石槽,石槽刷洗干净,装上泥土,种着山里挖来的野花。
后院主要是菜地、厕所,以及鸡圈,鸡圈里养了两只鸡,供家里平日吃鸡蛋。
前后院中间就是主屋了,中间一间堂屋,左右四间房,左边朝阳的是卫阳的房间,朝北是小仓库,右边朝阳是苏月的房间,朝北是苏长河马蕙兰的房间。
屋子从外面看,和队里其他人家没多大区别,屋里的地面却大不一样,因为苏家的地面竟然全铺上了水泥。
苏长河瞅着还不满意,觉得有点不伦不类,但是队里人可不觉得,他们左看看右看看,鞋子在地上摩挲。
“啧啧啧!瞧瞧,多平整!跟城里一个样儿!”
最关键的是,以后下雨下雪,也不怕在家里踩出一鞋泥。
“我们家以后盖房子也这样搞,这样可干净多了!”
苏长河赶忙道:“别!七叔,咱以后盖房子,直接盖二层小楼房,屋里屋外都用水泥,那才叫气派!”
可别像他家这样,泥巴茅草水泥啥都有,真是特别有艺术气息。
正常人不能理解的艺术气息。
比起一帮大男人对着水泥说半晌,女人们显然对屋里的摆设更感兴趣。
小姑子家盖房,白红梅也来帮过忙,可她也没见过屋子里都归置好的样子,乍一见,白红梅都不敢认了。
大大的玻璃窗,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屋里显得格外亮堂,窗边两侧垂着淡蓝色格子窗帘,窗帘随着风吹微微荡漾。
窗下是一张红木色的梳妆台,台子上一面大红塑料边、背面印着红双喜的镜子,镜子旁摆着雪花膏、蛤蜊油、珍珠霜、润肤露……
白红梅不可控制地酸了,想到自己一盒雪花膏还当宝,再看小姑子这里,有些瓶子她见都没见过。
在队里,她还算好的,其他人连雪花膏都舍不得买,更别说别的了,一群女人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依依不舍地放下。
马蕙兰拿起一盒护肤脂,直接打开,用手指舀了一指头,问道:“都试试其实跟蛤蜊油用起来没啥两样。”
“怎么会没啥两样这可是友谊牌!沪市的牌子!”
柴秀今天也跟着队里一帮小媳妇大姑娘来苏家看房子,打一进屋,她眼睛就没闲着,看到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更是羡慕得快流口水了。
她下乡前,也没有过这么多种擦脸油!
“哪儿的牌子不是给人用的县城里就有的卖。”马蕙兰不等柴秀再说,直接把护肤脂擦她手上,柴秀一惊,“哎呀!”又欢喜地把手凑到鼻子上,“好香!”
“大嫂你们也来试试。”
毕竟是自家亲小姑子,白红梅比别人能放得开,她伸出手,笑道:“行,今儿我也试试这沪市的擦脸油。”
其他人不太好意思,唯有七叔家孙媳妇丽云,一个脸圆圆的、生得有些富态的小媳妇,她一说就带笑,看着很可亲。
丽云摸了摸手和脸,笑嘻嘻道:“蕙兰姑,能不能我洗个脸,抹我脸上呀抹我手上都糟蹋了!”
一群女人笑开,马蕙兰也笑,“行啊,怎么不行你等着,我去端水来。”
没一会儿功夫,房间里,床上坐了一排女人,一个个仰头抬脸,马蕙兰示范给她们看,“就这样,先在手心搓开,再揉在脸上,揉开就成。”
于是,一个个女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搓手心、揉脸蛋,揉着揉着,跟边上人对上眼,“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一笑她一笑,一群女人都笑开。
“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传到房间外,男人们不明所以,“这帮女人笑什么呢”
房间里女人们听到男人的疑惑,笑得更大声了。
马蕙兰也笑开,等大家略平复下来,她又把蛤蜊拿过来,“也别光擦脸,手也擦擦。”
刚才洗脸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有些人手指红肿,指节处都裂开了,这还没到冬天呢。
她说:“秋冬,手脸容易干,冷风一吹,还容易皱容易裂,大家平时也抹点东西,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面霜,其实蛤蜊油就行。”
一个女人说:“一盒要一毛钱呢!”
马蕙兰道:“养殖场那边不是常跟供销社百货商店打交道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给咱们统一带一些,他们去买,应该能便宜些,一盒用不了一毛钱,省着点用能用一冬天呢!”
“还有,一车间马上也要忙起来,老太太们可忙不过来,回头应该还会再招一些临时工,大家要是能去,有了工钱——”
马蕙兰话还没说完,女人们就激动:“真的!”
“养殖场真的还要招工”
“真的吗真的吗我们能去吗”
“蕙兰什么时候招啊也是做干菜做山货吗”
女人们十分激动,她们见自家婆婆奶奶拿工钱,可羡慕了,那活她们也能干啊,可惜第一批临时工,苏长河让马老太太找人,马老太太找的都是各家老太太,她们这些小媳妇大姑娘还没胆子把自家婆婆奶奶给挤下去。
问题太多,马蕙兰都回答不过来,她说:“等我问问长河,看是啥时候……”
“对对对,问问长河!”
“长河叔肯定有计划……”
“对!我听我婆婆说什么春节战斗,肯定有很多活……”
“蕙兰蕙兰”说曹操曹操到,女人们正恨不得去把苏长河拉过来问,苏长河过来了。
一房间女人,他不好进去,就在房间外问:“蕙兰,咱家上次摘的那个南瓜放在哪儿该准备午饭了吧”
除了马向华找的两个人,队里有不少人家都来帮过忙,人家帮忙是人情,不好一分一厘算工钱,索性,置办个午饭,请大家吃一顿,权当他们搬新家,大家来暖屋。
马蕙兰道:“就在厨房,哎,我来拿吧!”
女人们也都起身:“我们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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