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看着被炸断了一条腿的林宇,看着浑身是伤的独立旅兄弟,他的心好似被重锤狠狠的砸过,瞬间冲淡了大胜的喜悦。
不知不觉间,泪水蓄满了眼眶。
张云飞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却无法阻止眼泪的奔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倒下的每一具尸体,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着泪流满面的张云飞,刚刚战斗的幸存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悲痛,哭到喉头哽咽,哭到声音沙哑。
沉默寡言的人,说出的话更金贵。坚强隐忍的人,流出的泪更震撼。
独立旅的兄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他们面对鬼子的飞机大炮都没有怕过,但是,在战斗结束后却哭成一团。
躲在防空洞中的台州百姓重见天日,看到张云飞落泪的瞬间,不由的也被情绪所感染,泪流满面。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个小九九,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百姓,独立旅的兄弟们大可以离开台州。
东北抗联,本就是一支游击的队伍,就算离开台州,凭借着张云飞的领导能力,照样也能开辟一块新的根据地。
但是,独立旅的兄弟们却没有这么做,哪怕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要守住这座城!
整个台州的百姓全部沉默了。
在这一刻,千言万语都说不尽他们心中的感激。
所有的话语,全部变的苍白无力。
整个台州,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自发的加入到打扫战场的行列中来。
人多力量大,日暮西斜的时候,所有兄弟们的遗骸全部收捡,张云飞手握着火把,在台州中央的晒谷场进行集体火化。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一切只能从简。
两千多人的尸体如果采用土葬,工程巨大不说,一旦引发瘟疫,那就得不偿失了!
火光摇曳,所有人皆是神情肃穆。
站在张云飞身后的独立旅兄弟,拼了命的瞪大双眼,他们要目送兄弟最后一程!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
既然选择了抗日这条路,流血牺牲就是不可避免的。
张云飞深吸一口气,看着满眼的残垣断壁,以及剩下的少得可怜的兄弟,不由的皱紧了眉头。
这场战斗,虽然说是他们获胜了,但是却只能算是惨胜。
一场战斗,打去了独立旅半年来所以的努力,这可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过万幸的是,这次占领了营市,可以在营市补充兵员。
小鬼子全面侵华,此时华国危如累卵,留给张云飞悲伤的时间只有一天。
明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独立旅接下来要怎么走,就必须要有个决定。
小鬼子可不会可怜华国人,他们恨不得敢于反抗他们的华国,军人死的越多越好。
就在张云飞这边为了征兵,训练,修补台州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桑田满所率领的第一师团全军覆没的消息,也传到了关东军的总指挥官松井木根的耳朵中。
“砰!”
“八嘎呀路!桑田满是干什么吃的,带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拿不下一个台州城?”
“支,那军好大的胆子,这个张云飞死啦死啦滴!”
坐落在哈市关东军指挥部的松井木根一把将手里的电文撕的粉碎,气的火冒三丈。
他脸色狰狞,一把将平日里最喜欢玉石围棋掀翻,黑白分明的棋子,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前来汇报的鬼子少佐,此时恨不得变成一个隐形人,安静如鸡,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暴怒之下的松井木根目光阴鸷,缓慢的逼近鬼子少佐,随后胳膊高高举起,狂扇鬼子少佐的耳光。
一连抽了十几巴掌,年轻的鬼子军官的脸庞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浮现出清晰的手指印,仿佛猪头一般。
尽管被打的一头雾水,可他还是站的笔直,脸上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满。
“八嘎!一群废物!简直愚蠢!”此时的松井木根仿佛暴怒中的雄狮,双眼通红,怒声的吼道:“堂堂帝国的一个甲级中将师团长,竟然被支,那军给击毙!这简直就是帝国的耻辱!”
“第一师团上自师团长,下至旅团长、参谋长、联队长,竟然被台州的支,那军给全部击毙,这是我们帝国永远也无法洗刷的耻辱!”
“帝国的勇士,接二连三在这个叫做张云飞的支那军官的手底下吃瘪,奉天这帮家伙究竟是何等的愚蠢!”
松井木根拍着桌子,怒声的吼道:“这是我大日,本帝国自从进入支那以来,从来都没有经受过的损失!”
越说,松井木根越,再次几巴掌抽在鬼子少佐的脸上:“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行动起来?赶快调兵去奉天,如果要是再让我听到不好的消息,你就切腹自尽吧!”
“嗨!”鬼子少佐捂着自己的脸颊,内心充满了苦涩。
哈市距离沈市少说也得有九百多公里,那边的消息自己怎么可能知道,再说,就算要调兵,调去多少还是一个问题。
鬼子少佐有心想要辩解,请求松井木根将军阁下宽限一些,可是看到松井木根暴怒的样子,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松井木根越想越气,在鬼子少佐离开之后,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可恶的支,那人,我要让他死啦死啦地!我要亲自砍下他的头颅,昭告天下!”
“我要让支,那人知道,胆敢惹怒我们帝国,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松井木根眼中射出一道寒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就在松井木根紧急调兵的同时,张云飞也在考虑干一件大事。
原本德仁医院内部的药品储备已经见底了,如果没有新的药品补充,别说救援伤兵,就连维持平常的药品供应都很成问题。
而在整个辽省,药品最为充足的地方,只有沈市。
但是,沈市确是辽省鬼子的大本营,自己究竟去不去,一时之间,张云飞有些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