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你要和我闹分手？”
楚时航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注意用词。”路晚掀起眼皮，波澜不惊的神色静静地看着楚时航，“不是闹，是在知会你。”
“你那么宝贝宋林溪，我就成全你们咯。”
楚时航当然没把路晚说分手的话当真，路晚多爱他，他会不知道，无非就是在闹脾气。
路晚很好骗的，只要他装装深情，花点时间去迎合讨好，制造浪漫，再编织一个让路晚心疼愧疚的谎言，轻而易举就把路晚骗到手。
就连他的父亲知道他和路晚在交往，也逐渐对他重视起来。不仅让楚时航进璨星娱乐，还给了他经理的职位。
楚时航也知道这些都是路晚带来的。
毕竟和正儿八经的豪门路家比起来，楚家算不上豪门。
楚父现在愿意带着他，完全是想借着楚时航攀附路家，要是他和路晚真能走到最后，楚家和路家联姻，那就是跨阶级的跳跃。
而楚时航要做的就是哄一哄路晚，装作很爱他，忍受他偶尔的坏脾气。这对楚时航来说，本是一件得心应手的事。
可当宋林溪出现，楚时航忽然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有多憋屈。
小时候养在小城市，过着贫穷的生活。等到成年了才被接回楚家，所有人都瞧不起他，看不上他。后来，为了追路晚，也忍受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冷嘲热讽。
现在终于把人骗到手，路晚已经爱上他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哄着路晚？既然路晚爱他，那就应该尊重他，体贴他。
楚时航当然也看得出宋林溪对他的喜欢，也承认对着清纯温柔的宋林溪有过心动，但他不是真的要和路晚分手。
他只是想驯化路晚，借宋林溪来敲打路晚。楚时航很清楚的知道，想要扳倒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必须依靠路晚给的帮助。
他想借着和路晚联姻，坐上楚家继承人的位置。
这一切，楚时航还没有得到，怎么可能答应分手。
“路晚，你确定要分手？”
“现在所有人都在骂你的。所有人都觉得你心思恶毒又心机，他们都讨厌你，只有我无条件站在你这边，没有人会比我对你更好。”
路晚忽而笑出声，身子微微颤动，惹得额前的碎发也跟着飘动，精致漂亮的眉眼染着笑意，疑惑又真诚地反问。
“你的‘对我好’值几个钱？”
“能比得上你从我这拿走的东西值钱？”
听到路晚的冷嘲，楚时航有些错愕。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初次见面时，那个高傲得甚至不肯给他一个眼神的少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路晚。
起初楚时航对路晚的追求不完全是出于利用，而是真的被那个娇养长大的少年所吸引，像只被精心呵护的红玫瑰。
但是玫瑰都是带刺的。
“不好意思，我看不上你。”
路晚拒绝人的时候，不留半点余地。
楚时航被嘲笑了好长一段时间，就连家里的人也笑他不自量力。
——你都没有庄园，拿什么养玫瑰？
直到半年前。
路晚车祸住院，大概是受伤了变得脆弱，路晚不那么锋芒毕露。在楚时航的狂热追求下，路晚答应了和他交往。
楚时航也曾经疑惑过。
路晚虽是路家小少爷，可圈里很多人并不知道路家小少爷是谁，甚至有的人都不知道路家还有个三少爷。
他和路晚在一起后，变着法打听路晚和家里的关系，却从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因此楚时航认为，路晚在家也是个不受宠的。
和他一样。
但又不一样。
楚时航是嫉妒路晚。
他是私生子，自小流落在外，他的父亲从不睁眼看他。就算后来回到楚家，也经常被欺负。而路晚和他不一样，他就算不受宠，路家似乎从未在衣食住行和花销上苛待他。
花不完的零用钱，可以无限透支的卡，张扬跋扈，却永远有人为他兜底。
路家是放任路晚随意挥霍。
同样都是不被重视，凭什么路晚过得比他好太多？
也是从那天起，楚时航学会修剪花枝，一点点地拔掉了玫瑰的刺。看着路晚变得小心翼翼，变得患得患失。
没有刺的玫瑰变得不那么自信，变得格外的好掌控。
路晚有多喜欢他，多依赖他，楚时航是知道的。他也知道路晚的无理取闹和作，都来自于不自信和对他的占有欲。
“是不是路衍之说了什么？”楚时航一改刚才的做派，语气柔和下来。
从前他对路晚很有耐心，从未在路晚面前暴露过真实情绪。最近被宋林溪搅和的，让他对路晚失去了耐心。楚时航重新换上温和的表情，一脸担忧地问。
“对不起宝宝，我最近压力太大了，不是有意冷着你。也不是想对你发火，我就是……被使绊子了，心底难受。”
楚时航不知道路晚为什么会在短短几天里突然和他提分手，一定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
“宝宝，你告诉我。是不是路衍之让你和我分手的？你知道的，他一直看不起我。不，他也看不起你。”
楚时航像往常那样挑破离间，以前他说什么路晚都信的。
“路衍之是在你父母面前做做样子，他太虚伪了，你那么单纯，不要被他的假象欺骗了，他怎么可能真心对你好？”
“你们异父异母，又是抱错的。他现在赖在路家不走，为的就是和你争家产的，连你的父母也偏向他，你都大学了，他们都没提过要让你进公司。路衍之和你大哥可是在高中时期，就经常被你父亲带进公司学习。”
“这说明他们根本不爱你。”
“但我不一样，你进娱乐圈是我极力支持你，你想拍戏我也会支持你，你想上综艺我也会给你接综艺，你的要求我全都无条件的答应了。”
“你看，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爱你，只有我不嫌弃你，也只有我纵容你的无理取闹。”
路晚挑眉看着他演，楚时航应该经常pua原主，话术张口就来，还这么熟练。等他终于演完，路晚慢悠悠地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是楚时航和宋林溪在酒吧的亲吻照。
“爱我？就是背着我和宋林溪接吻。”
酒吧里虽然灯光昏暗，微亮的灯光映照在两人的侧脸上，他们紧紧相拥，吻得难舍难分。
“晚晚，你听我解释。我、我当时喝醉了，我心里只有你的，是误把宋林溪当成了你，我想亲的人是你，不是他。”
“那天晚上酒吧举办的情侣派对，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我喝懵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我真的没想和宋林溪怎么样，我只把他当成弟弟。”
“我发誓，我最喜欢，也只喜欢你。”
楚时航的临场应变能力和演技可比圈里不少艺人要好得多，表白的话张口就来。语气温柔，言辞诚恳，就是不知道……宋林溪听着是什么反应呢？
砰地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那声音有些嘈杂。
楚时航的目光瞬间落到路晚还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联系人写着“宋林溪”三个字，紧接着，电话已经被宋林溪挂断了。
路晚收起手机，微笑着说。
“不用谢。”
“我们是分手了，可既然你对宋林溪没那个意思，就当我做个好事，帮你澄清，我想宋林溪应该都听清楚了。”
楚时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刚才看到照片只顾着解释，根本没想到路晚会给宋林溪打电话。
嘴角抽搐得快停不下来，却还要极力克制面上的表情。
“路晚，我和宋林溪真的没什么，他听到就听到了。”
路晚都想给楚时航鼓掌了，这样了还能演的下去。
“不用和我解释。”路晚懒得听。
“我们分手了。你以后想和宋林溪，余林溪，还是陈林溪上床都不关我的事。”
“晚晚，我只是犯了一个很小的错误，你为什么要揪着不放？没有人不犯错，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我已经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楚时航伸手去拉他，却被路晚嫌弃得躲开，就差在脸上写着你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楚时航不理解为什么今天的路晚格外难哄，就这脾气，如果不是他，换谁能忍得了。
他愿意花时间哄，路晚竟然还不知足。
楚时航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
路晚没给他继续恶心自己的机会。
“我整理了一份清单，都是你从我这拿走的东西，记得一样不落的还给我，不然我们微博上见。”
楚时航自私自利，因为成长环境，性格很矛盾，自负又自卑。也正因为如此，他更急着证明自己，而他最在乎的是地位和名声。
闹到微博上，楚时航不仅没有颜面，还可能影响他费尽心思才坐上的职位。
路晚勾起一抹浅笑，他的眉目漂亮又张扬，唇瓣微动。
“当然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你要想折现也可以。”
“第二件事。我们已经和平分手了，那也顺便‘和平’解约吧。”
楚时航气得脸都红了，和平解约？
路晚真好意思说，不就是想和璨星解约，又不愿付违约金……
“怕楚总贵人多忘事，我提醒你一下。”
“璨星娱乐早点和我解约，我退出综艺应付的违约金就和贵司无关。”
“但如果璨星娱乐拖着不肯解约，那节目组那边的违约金，可能就得璨星娱乐承担一部分。”
说是部分，其实公司承担的更多。
当初楚时航觉得路晚好拿捏，而他刚担任经理的职位，急于在楚父面前做出成绩。为了让公司获得更高的效益，所以他选择压榨路晚。
甚至理直气壮地认为路晚不缺钱，给他提供点助力怎么了？
所以除了路晚和公司的合约，他还哄着路晚签了三方协议。
甲方是节目组。
乙方是璨星娱乐。
只要路晚在璨星娱乐旗下，就能抽走路晚70%的片酬。
而丙方就是路晚，在路晚和璨星娱乐的合同存续期，他所有的通告片酬只有30%。
协议上的利益和风险也是相等的。
璨星娱乐拿走路晚70%的片酬，就该承担70%的违约金。路晚拿30%的片酬，承担的也只是30%的违约金。
路晚一个十八线糊咖，能拿到的片酬才多少？
可违约高达千万。
楚时航还没做出成绩，先让公司赔了70%的违约金，那他这经理也不用干了。楚父最近才对他和颜悦色，不能因为这件事受影响。
所以楚时航不仅不能故意卡着路晚解约，还得早点和路晚解约。
只要路晚不是璨星娱乐的艺人，三方协议就只会变成路晚和节目组的两方协议。
璨星娱乐也不需要支付节目组任何违约金，而路晚一个人承担100%的违约赔偿。
但……楚父对路晚也算是高度关注，要是解约了，楚父肯定就知道他们俩感情出问题了。
不管怎么选，他在楚父那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楚时航越想越窝火，办公桌上的东西乒乒乓乓被扫落一地。
走远的路晚都能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是来自楚时航的愤怒，可关他路晚什么事？
路晚心情很好地离开公司，和渣攻分手，和璨星娱乐解约，还不用付璨星娱乐违约金。
双喜临门。
*
文景在车上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路晚。
“路哥路哥，祖宗……你真和楚时航分手了？还要和璨星娱乐解约？”
“你要问几遍？”路晚无语地看着他。
“就是有点难以置信。”文景瞪着一双眼睛。
他原以为路晚说的是气话，毕竟路晚对上楚时航总是无底线的退让，可现在路晚好像是认真的！
“分手和解约我是赞同的，但为什么要退出综艺？”
“违约金可是一千万。”文景想到高额的违约金分外肉疼，他知道路晚不缺钱，但也不至于这么挥霍吧。
“谁告诉你我要赔一千万的违约金？”路晚打断文景的喋喋不休。
文景懵了一瞬，“……那要是节目组去告你怎么办？”
路晚扬唇笑得灿烂，意味不明地说。
“我又没有违约，节目组为什么要告我？”
文景的脑子转不过弯，什么叫没有违约？
他怎么突然跟不上路晚的脑回路，路晚也没准备和他解释，“别操心了，开你的车。”
“哦。”文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路晚眯了眯眼。
楚时航利用原主，欺骗原主的感情，又绿了原主。宋林溪陷害原主，拉踩原主，试图踩原主上位。还真是一对般配的狗男男，但世上又哪有那么好的事。
*
路晚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找公司还要回了微博大号。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椅上，左手捧着手机刷微博，右手撸着猫。
原主养了一只银虎斑缅因。
四个月左右，头大又圆，颧骨高，大眼睛。
虽然小，比起其他品种的同龄猫，骨骼会更粗壮，肌肉发达结实，还是长毛猫，路晚撸得很舒服，小猫被撸得也很舒服，呼噜呼噜地贴在他身边。
路晚从前没养过猫，只听文景说过，成年后的缅因长相威武，体型高大，自带王者气息。路晚很喜欢，他的猫就应该和他一样酷。
“哥，你又在刷微博啊？”文景坐到他的对面，兴致缺缺。
路晚应了一声，惬意地喝了口芝士葡萄，又点开了一条阴阳他的微博。
这几天，各个营销号就像找到了流量密码，上传的视频都是被剪辑过，截取的是路晚一脚把宋林溪踹泳池里的片段。
不到五秒钟的视频，很快引起众怒。
【宋林溪好惨，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这种人不应该被封杀吗】
【不是，我不理解。这个糊咖是谁，为什么可以随便踹人】
【笑死，从未听说过什么路晚，看他这熟练的程度，没少欺负人吧】
【太恶劣了，路晚滚出综艺】
【要是路晚还能继续录制综艺，和我一起举报节目组】
【营销号惯会带节奏，万一有反转呢】
【能有什么反转，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出来透露宋林溪不会游泳，路晚太恶毒了】
【+1要是路晚不退出综艺，我就去举报节目组】
【举报组上大分】
路晚看得津津有味，文景实在无法理解路晚诡异的癖好，气得连手里的炸鸡都不香了。
“太过分了。”
“宋林溪和营销号的恶意引导，所有人都觉得你是蓄意踢人。”
路晚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文景。“我就是蓄意的。”
文景“……”
“是宋白莲先诬陷你的，你又没错。”
路晚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的心可有点偏啊。”
文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心偏，他理直气壮。
“他们不知道真相才乱带节奏。你为什么不把顾影帝给你的监控视频放出去，狠狠打宋白莲的脸。”
“急什么？”路晚慢悠悠地撸了一把猫。
“还不是时候，现在放出去多没意思。”
宋林溪现在刚出道，靠拉踩路晚和卖惨拥有流量和路人粉。可也正因为宋林溪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轻易得到这些，就算路晚把监控录像放出去，宋林溪也只是损失路人粉。
时间久了，就不会再有人记得这点儿小事。
原主最后的下场这么惨，凭什么宋林溪不痛不痒挨几句骂就结束了？
路晚知道宋林溪有野心，他家境普通又向往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生活，他不会只甘心当一个小明星，又或者是楚时航的小情人。
“如果宋林溪竭力争取，却又一次次和成功失之交臂，一点点折磨、打击他，不是更有意思？”
“又或者……看一个快要登上顶峰的人重重地跌落，也很有意思呢。”
路晚的唇角沾了点奶盖，艳丽的笑容一时让文景晃了神，就像风雪里的红玫瑰，不为风雪折腰的韧性，张扬而美丽。
“你说，哪种更适合宋林溪？”
路晚真诚的提问，就像是真的在征询文景的意见。见文景不接话，路晚扬眉看了他一眼，以为他被自己的恶毒吓到了，好笑地逗了他一句。
“怕了？现在辞职还来得及。”
下一秒，文景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了。
“不是。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智商了？”文景眼睛亮闪闪的，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你刚说的那些，都好厉害的样子。”文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那我们要怎么做？”
路晚“……”
不是，他一个恶毒炮灰还有追随者？
他这助理眼神不太好，追随炮灰，是会变成小炮灰的。
路晚难得一脸严肃，他觉得很有必要给文景涨点工资，让他去挂个眼科，追随谁不好，追随恶毒炮灰。
*
路晚接到顾聿涔的电话时，还惬意地吃着炸鸡。
两人约在路晚家附近的茶馆里。
他不清楚顾聿涔找他什么事，但他挺愿意见顾聿涔，这可是他的理想型……模特。
没准两人熟了以后，还真能让顾聿涔当他的模特，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争取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路晚来到衣帽间，找了套休闲却又不失正式的衣服，最起码的着装尊重是要做到的。
选配饰的时候犯了难。
复古绿的腕表挺好看，就是显得不那么……正儿八经，有点浪荡。他又挑了个基础黑，又有些过于死板。
磨蹭了半个多小时，路晚选择了偏休闲的蓝宝石腕表，既贵气又不张扬。走之前，还薅了两个戒指套在手上。
他满意地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一百分。
少一分对不上他的精心搭配，多一分会骄傲，满分刚刚好。
路晚一出来，文景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
“哥，你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干嘛去？”
“嗯？我刚没说吗？顾聿涔约我去喝茶。”
“哦，顾……”文景猛地瞪大眼了。“谁？是顾影帝的那个顾聿涔吗？”
“卧槽！！！！他、他约你……他为什么约你，他……”
“不知道。我走了，还是你要和我一起？”
“可以吗？”文景露出星星眼。
他是顾聿涔的影迷，虽然没到追星的程度，可顾聿涔的每部电影他都看。
“有什么不可以。”
“哥哥哥哥，我帮你拿包。”文景狗腿地跟上路晚。
路晚心情也很好，他已经在思考，以影迷的身份给顾聿涔拍个照的可能性有多大，而且越想越大胆，连要求顾聿涔摆什么pe都想好了。
两人姗姗来迟，顾聿涔早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抱歉，顾老师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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