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
“老董,说吧,怎么嘚了?”
“头疼……感觉要掉了……”
“没事儿老董,咱脑袋瓜子还在脖子上呢。”
董源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的瘫在标放的椅子上,时间已经来到开学典礼的当天,也就是酒局的第二天一早,此时的董源还没完全从宿醉的不良反应里回过神儿来,昨晚喝的太多了,喝到凌晨他人意识已经模糊了,连怎么回的宿舍都不知道,只知道今天早上起来浑身的酒味掺杂着些许呕吐物的味道,还有就是浑身上下没一处地方不难受的——万幸,他没吐自己身上,以及,他还能踉跄着跟着舍友来参加开学典礼。
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现在这身体的酒量了。董源胃里一阵一阵的翻腾,好像孙大圣在他肚子里捅他嗓子眼儿似的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酒精产生的眩晕感让他感觉天花板上的吸音板都在打转,上辈子练出来的酒量显然是没跟着他一起穿越过来,董源这会儿多少是对昨晚自己的‘年少轻狂’有些许的后悔。
“我说老弟你可真得劲啊,”杨杰拍了拍董源的肩膀,后者抖掉杨杰的手——他被拍两下更难受了,“啥也不说了,我有从俺们家带来醒酒药,回去给你弄点。”
“人家听说吃西红柿和橘子也能醒酒,董源,你要不要吃点?我一会儿去给你买?”
董源靠在椅背上歪过头,“你们三个……怎么这么客气?”
“怎么说呢,”吴迪和寝室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你昨晚上和师哥都喝大了,你还好点,那个跟你对着喝的师哥是一路光着膀子唱着山歌回的宿舍……”
董源有不好的预感,“你别告诉我,你们没拦住他,让他半夜在宿舍楼下唱着歌扰民吧?”
“那倒是没有,师姐和另一个师哥把他对象喊下来了,他就不唱了。”
“那就好,那就好,然后呢?”
董源看几个室友一个个的神色都不对劲,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坏了,别是自己酒后失言把重生的事儿说漏了吧?
一想到这儿董源冷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整个人酒也醒了三分!
“他是不唱了,可你来劲了,你当着咱们班剩下大部分人的面儿把师哥好一顿训,什么年轻人不要只会拼酒,喝酒不算能耐之类的,酒桌上再厉害也不如有工作能力之类的,还有什么别没事儿仗着身份灌女生酒之类的,说真的老董,你给兄弟几个都看傻了你知道吗?”
“不仅是我们,”幸运宝接过赵屹的话头,“你给四个师哥师姐也看傻了,那个喝大了的师哥一开始还还嘴来着呢,然后就被你骂的蹲宿舍花坛边上了,最后都给人骂吐了你还骂呢,我们几个拦都拦不住。”
很好,董源痛苦的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捂着脸,自己身上的呕吐物味儿哪儿来的算是清楚了,另外,自己现在重开的话还来得及吗,这个第二条命自己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真是奇景啊,”吴迪憋着的笑是终于王八搬家憋不住了,噗嗤的笑着说道,“你一边给吐得一塌糊涂的师哥拍后背一边骂他,那样子就跟我家老头训我似的,看不出来你学中年男人学的还挺像。”
你才中年!我上辈子才30出头!哪儿就中年男了!就算是个奔四的人也不算中年男!
“都有谁看见昨晚我这猴戏了?”
“咱们班来酒局的男生基本上都看见了,女生的话,你们桌那俩肯定看见了,其他我忘了,我昨天喝的也不少。”
“很好,弄死我吧,记得棺材要用金丝楠木的,钉子要用……”
董源的话没说完,标放大荧幕的幕侧走出来一男一女两名正装打扮的学生,随着他俩拿着话筒念开场白,围在董源身边的几个人呼啦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学典礼开始了。
电影学院的开学典礼除了正常的其他学校也有的环节,比如新生代表发言,校领导讲话,还会安排放映上一届毕业生的毕业联合作品,也就是毕联,齐舒雅找董源去跟的组,如果顺利的话,等董源大二的时候他跟的这个毕联就会放给新大一看。
前提是拍的够好——至少是学校觉得好。
董源没精神头听台上人的发言,他因为怕自己酒后失言的那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结果这恶心劲儿更上来了,他现在全力压制着呕吐感,只想着赶紧结束这折磨人的开学典礼,然后赶紧回去躺着。
哦不对,今天还有开学的班会,那没了,自己今天铁定大本钟下开邮局,一边摆来一边寄了。
按照之前发的时间表,开学典礼的上午,最重要的三个活动分别是新生代表发言,校长寄语和一部分的毕联展映,2010年的新生代表,董源抽空看了一眼台上,是来自文学系的一名男生,那个人董源上辈子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面向足够眼熟,四年后他的毕联给董源留下过深刻的印象——不怎么好的印象。
2010年,这个时间点,国内的娱乐产业还没有发展到像董源上辈子的那种程度,网络的不发达,让明星这一职业,还有他们的花边新闻,都尚不足以飞入寻常百姓家,因此新生代表还是选的那些在艺考中被老师们选中的优秀人才,而不那些童星。
而在新生代表发言之后,登台的就是校长了,2010年电影学院还是有校长的,虽然登台的这位穿着西装敞开怀,手里拿着演讲稿的中年校长在董源毕业之后没两年就因为种种原因被换掉了,并且在他之后的电影学院就再没有新的校长,而是各种从非艺术类院校平掉过来的某某书记们,导致电影学院的教学越发的混乱,但是至少眼下这个时间,还在任的这位校长,还是很抓了一把电影学院的教育工作的。
董源对他印象不错,尤其是他讲话中那句‘莫向他人寻前路,中国电影产业的未来是由在座各位开辟’,就算活了两辈子,董源依旧是听得热血澎湃——为此他托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跟着所有新生一起热烈的鼓掌。
然后他就更觉得反胃了,一个酒嗝儿涌上来好悬没给他当场送走。
上午的开学典礼最后一部分是毕联展映环节,上辈子的董源对于那些出自导演系文学系毕业生之手的毕联是没有丁点好感的——无外乎三板斧,早恋家暴堕胎,谁的青春不迷茫一股子象牙塔里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调调,但是两世为人的董源现在看这些毕联,虽然依旧不大看得上眼,但是也是可以接受的了。
毕竟上辈子他经手的项目里太多不仅故事比这些毕联烂,拍摄手法也实在太差劲,这会儿他就要感谢有关部门,没给这些粗制滥造的玩意儿发许可,让它们登上电视荧幕。
但是那些剧虽然没有拿到电视播出的许可证,可它们还是拿到了网剧播出许可,一念至此董源就烦——恰烂钱恰的闹心。
大荧幕上正播出的毕联画面里,被单亲妈妈一个人养大的十八线小城市的独生女正在和她妈妈大吵大闹,理由只是她为了和初中辍学的男友追求自由的恋爱而不想上学,她的妈妈正苦口婆心的劝自己的女儿却不被女儿理解,随着咣当一声摔门声,女儿怒而离家,昏暗的房间里只留下满脸沧桑的中年妇女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的坐在破吊灯下发呆。
那一声摔门声把剧中人摔得发愣,也把董源吵得不行,“老赵……”
“哥咋得了?”
“让让,快让开,我忍不住了……”
“我的个亲爹,老董你得忍住!你别吐这儿!”
赵屹吓得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的,把周围几个人也都吓了一跳,但是他们一听是董源要吐了,也都赶紧麻溜让出一条路来,赵屹搀着董源一溜小跑的向着厕所跑去。
标放门口的老师和学生志愿者不知道发生了啥,就看着一个新生捂着嘴往外跑,后面还跟着个他同学,志愿者赶紧凑上去,“同学你怎么了?”
“师哥你让让,快让开,他要吐了,让他赶紧去厕所!”
要不说这会儿赵屹就够意思呢,这一嗓子别说周围的志愿者和老师了,不少门口的新生也都听见了,虽然他们只看到了个董源的背影,但是小道消息就如同一阵风似的在标放中传开了——毕联太难看了,都给个新生看吐了。
好消息是董源成功的坚持到了厕所,对着马桶哇哇的吐了好久终于舒服多了。
坏消息是董源距离全校级别的社死也没有多久了。
董源之后跟追出来的老师和志愿者解释了半天才让他们详细自己只是宿醉,身体没大问题,赵屹和吴迪这会儿也拿着水和面包回来让董源稍微压压肚子,“你可真行,怎么样待会儿班会还能撑得住不?”
董源靠在标放门口椅子上点点头,“吐出来好受多了,我估摸就是里面空气不流通给我憋得,我在这儿坐会儿就好了。”
这会儿安月羡也出来了,看见董源他们三个在门口就快步走了过来,“董源,你还好吗?”
“还好,你们真不用担心我,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
安月羡伸手摸了摸董源的额头,董源心说我这是宿醉又不是感冒你摸我脑门儿干嘛?没见过喝大了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