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看着大人惨白的脸,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大人。”
宋清宥木楞地转过头看着他,问:“双喜,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双喜忙道:“大人!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若是没用,皇上怎么会让您重修史书呢?就连徐大人都夸您满腹经纶,博古通今……”
徐邦达是宋清宥的顶头上司,也是翰林院学士,对宋清宥很是赏识。
近来皇上有重组内阁的意思,他也是内阁核心成员之一,视沈博礼为最强对手。
“呵。”
宋清宥凄怆地笑了一声,转身落寞离开,双喜抱着满怀书籍,最后看了一眼那驾华丽的马车,忙快步跟上。
主仆俩的身影消失后,傅今安勾唇一笑,继续低头逗弄青宁姐弟俩。
洛染坐在里面,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还在心里想着林守成死的事,忽然见刚刚还在抱着两个孩子的某人猛地探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问:“在想什么?”
洛染对上他的眼睛,问:“林守成的事……”
还没说完,就见傅今安已经坐回身子,低头亲了一口青宁的脸颊,哄道:“宁儿,明天爹爹带你进宫去玩儿好不好?”
“进宫?”
洛染果然被转移话题。
傅今安好笑地看她:“对啊,皇上赐婚,难道不应该进宫谢恩吗?”
洛染真把这茬忘记了,垂着头应了一声。
傅今安看看她,又看看怀里的小丫头,发现这母女俩低头的时候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又道:“本来第二日就应该进宫的,我怕你身子不适,特跟皇上延了两日。”
洛染顿时感觉脸上热热的,这人怎么这样啊,这事怎么好跟皇上开口的?
傅今安似乎听到她心里的腹诽,道:“皇上的妃子比侯府里的下人都多,你以为……”
“你别说了!”
洛染终于忍不住道。
傅今安很喜欢看她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但也很聪明地每次都在洛染真正发火之前及时认错,此时亦是,软了声音道:“别恼,我的意思是,皇上这两日也忙,正好今日将宁儿俩接回来,太后也念叨着想他们了。”
说到这里,洛染更加奇怪,问:“太后又要见他们?”
傅今安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洛染便也没再多想。
这一晚,傅今安依旧念着洛染第二日进宫辛苦,只拉着她在浴室里胡闹了一回便草草收兵,即使如此,洛染也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
最后还是某人抱着伺候她沐浴,中间当然占了许多便宜。待身体一挨到床,彻底昏睡了过去。
半夜口渴得厉害,醒来却发现身边没人。
洛染起身摸摸床头案几上茶水还有些温热,便喝了一些,刚要重新躺下,便听到浴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困意顿时消失了大半。
刚想开口唤又青,又怕惊到里面的人,侧耳听了一会儿,又没了声音,过一会儿又有了,如此反复。
最后她实在好奇,披上衣服蹑手蹑脚走到里面,绕过屏风便看见一道健硕修长的身影,宽肩窄腰,身体线条肌理分明,不着寸缕地站在浴池边上,双手在……
洛染简直被这一幕吓丢了魂,顾不得发出声音,脚步慌乱地跑回床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而被撞了个正着的某人也只是愣了一瞬,脸上尴尬之色很快消失不见,嘴角甚至还露出一抹愉悦的弧度,继续手上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洛染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平静下来,里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接着是脚步声,她刚刚平复的心又提了起来。
傅今安拿着巾子胡乱地擦了几下身体,确定没那么多水汽了,才掀开被子上床,从后面紧紧贴上去,哑着声音道:“都看见了?”
洛染双手死死地揪着被子,可身后的热度却无法忽视,闭着眼睛道:“你去把衣裳穿上!”
谁知,某人没动,反而又往前贴了贴,道:“中衣都脏了,让人进来找的话,你想让你的丫鬟都看见吗?”
又来这一套!
洛染心里忍不住偷偷说了一句。
最后,也不知道是累极了,还是被身后的热度烫晕了,洛染终于一点点缓和下来,沉睡过去。只是一早醒来发现自己也不着寸缕,而一向早起练功的人也赖在床上的时候,竟然出奇地平静。
洛染认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己一定是被这人带得脸皮都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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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宫。
严嬷嬷看着镜中的皇后,低声道:“娘娘,傅大人和善宁县主进宫了。两人先去了建章宫,现在往慈宁宫去了。”
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摸摸眼角的细纹,不在意道:“那两个孩子也带来了?”
严嬷嬷:“是,听说是太后主动提起的,想看看两个孩子。”
皇后不屑地一笑:“本宫看太后也真是老糊涂了,对别人家的孩子那么上心。”
严嬷嬷道:“不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听说自打善宁县主收养了那两个孤儿之后,冠军侯在军中的威望更高了。”
闻言,皇后叹了口气:“你看看人家,再看看荣国公府,哥哥都四十了,还是皇上看太子的面子给他在军中弄了个闲职,至今也没个功劳。还有那郑荣……哎!”
提起娘家,皇后都忍不住一声长叹。
如今的荣国公郑吉已年过六旬,当年也是叱咤沙场的一员猛将,后来跟戎狄的恶战中断了手臂,这才回京荣养。
皇后之位能落到郑家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只是荣国公的长子,皇后的亲哥哥郑光,比起父亲来却平庸很多,其子郑荣更不用说了,与陆久臣并称京中两大纨绔。
严嬷嬷忙劝了几句,皇后的脸上刚有所缓和,就见身边的宫女平翠匆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娘娘,国公府来信了!”
皇后接过信,一边打开一边有些奇怪:“什么事啊,前两日母亲进宫也没听她说……”
话戛然而止,看着信上的字似乎不敢相信,又重新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因为太用力,信纸都被扯碎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