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邢婆子说话间, 萧婉词心思转的极快,各种不好的事情都被她想了一遍, 至于文贵妃给她所画的那个大饼, 在她眼里,一点诱惑力都没有。
不仅没有诱惑力,她感觉还是个特大号的地雷!
可能在所有后宫妃嫔的眼里, 皇子坐上太子之位, 再登上皇位,那是她们的梦想, 是她们终极一生奋斗的目标。
可萧婉词来自后世, 她对皇位可没有她们那么执着, 在她眼里, 一国之君那就是一个最苦逼的职业, 还没有一个闲散王爷来的舒心呢。
而邢婆子蛊惑她的都是些什么话, 什么等文贵妃出了冷宫,就可以跟她一起联手对付夏皇后,说不得到时候她封后也是可能的。
萧婉词看着邢婆子那张嘴巴巴说的厉害, 越到最后, 说的越离谱, 不仅离谱, 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了。
这会子, 她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难道在文贵妃的眼里,她就是个傻子吗。
这种鬼话连篇, 也就哄哄十六七岁、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还行, 哦, 不对,她好像在文贵妃眼里就是十六七岁, 至于小姑娘嘛,还是算了吧。
至于文贵妃所说的联手对付夏皇后,她想说的是,跟夏皇后有着深仇大恨,欲致人死地的是她文贵妃,又不是她萧婉词,她为什么要和她合起伙来,对付夏皇后啊!
文贵妃这是妥妥的把她当枪使呀!
萧婉词对着滔滔不绝的邢婆子直接摆了摆手,意思让她不要说下去了。
邢婆子虽是停了嘴,却是有些意犹未尽。
文贵妃交给她的这些话,她练习了好久才达到这个效果的,还有许多没说完呢,曦贵嫔怎么就不让她说了。
“邢嬷嬷不用说了,文贵妃让你来的目的,我已知晓,可惜的是,我没有她想的那么有志向,你回去告诉文贵妃,就说多谢她的厚爱,可能我要让她失望了,我自己到
底有几斤几两重,还是清楚的,她的忙,我是丝毫帮不上的。”
邢婆子顿时一脸的错愕,曦贵嫔怎么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这跟她来时想的不一样啊!
“贵嫔娘娘,您再考虑考虑,贵妃娘娘可是很有诚意的,这在后宫有个盟友与您并肩作战,总比您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容易的多,是不是?”邢婆子一脸诚恳的苦口婆
心劝说道。
她可是背着重要使命来的,再说了,她还指望着文贵妃出了冷宫之后,她能跟着一起一步登天呢。
文贵妃膝下怎么着都有个大皇子,可比那些不得宠的小妃嫔有前途多了。
“行了,我的话,想必说的已经很明白了,邢嬷嬷放心,文贵妃之事,我是不会向其他人透漏分毫的,后宫有本事的人多的是,你们可以再找人去到皇上那里说情。”
“比如太后娘娘啊、皇后娘娘啊、贤妃娘娘、或者淑仪娘娘,这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我在皇上面前说话有分量的多,何必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呢,是不是?还
是那句话,这件事文贵妃真的找错人了!”
萧婉词为了让邢婆子打消念头,说的也是苦口婆心,一脸的诚挚。
邢嬷嬷呼吸一滞,曦贵嫔口中所说的这些人,要是能帮着文贵妃,她们何苦的来找她呀,这些人盼着文贵妃早死还差不多。
而曦贵嫔这个人,可是文贵妃寻摸了好久的人选。
人不是很聪明,运气好,跟文贵妃没有什么仇怨,最重要的是,涉世不深,心比天高,更容易被她们所蛊惑。
“秋果,送客吧!”说完,萧婉词再不理邢婆子一眼。
什么好话,她也已经说过了,这人要是还继续纠缠,她的脾气,可跟她的长相是相反的。
“贵嫔娘娘!”邢婆子还想再劝说曦贵嫔一番。
“邢嬷嬷,请吧!”秋果却直接打断了邢婆子继续要说的话。
主子都说的这么明显了,邢婆子还纠缠什么,真当她家主子是个傻的呢。
“贵嫔娘娘,您再考虑考虑,老奴在冷宫等着您的回信啊!”邢婆子一边随着秋果亦步亦趋的往殿外走去,一边还不死心的又说了一句。
萧婉词:……,这邢婆子真的挺有毅力的,都这时候了,还不死心。
秋果领着邢婆子出了正殿。
怕她还会弄出什么幺蛾子,秋果便拿了一把油纸伞,打算亲自送她出玉芙宫。
殿外的雪还在继续下着,已经有了半指来厚,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秋果一边手撑着油纸伞,一边半侧着头,看了一眼跟她错开半个身子的邢婆子,心里想着,这邢婆子不知以前就是文贵妃的人,还是文贵妃进冷宫之后收服的。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说明文贵妃的手段了得,要不然也不会人都在冷宫里了,还会让一个冷宫的管事婆子为她卖命了。
送邢婆子出了玉芙宫宫门口,两人临分开之际,秋果冷声道:“邢嬷嬷回去后,可要跟贵妃娘娘说明白了,我家主子这人胆小,只想平平安安养大小殿下,跟贵妃娘娘
这种高贵、有宏大志向的人没法比,以后有这种好事,贵妃娘娘还是另寻他人的好,就不要再来找我们家主子了,想必后宫会有很多人,喜欢贵妃娘娘抛出的橄榄枝的。”
邢婆子直接被秋果如此直白的话,说的有些讪讪。
她讪笑着反驳道:“秋果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
可秋果哪里听她啰嗦,直接扭头进了玉芙宫,将她晾在风雪中,让她还没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邢婆子一下子气结,对着秋果离去的宫门口“呸”了一声,道:“什么玩意,一个做宫女的,倒比主子脾气还大,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心里没说出的话是,她以后可是要当贵妃宫里的管事嬷嬷的,才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呢。
鄙视了一番玉芙宫的人,邢婆子这才顶着雪转身往回走。
*
“主子对文贵妃的提议,真的不动心?”秋果回转正殿,一边拿起炕桌上的茶壶倒着茶水,一边对坐在炕桌旁看书的萧婉词问道。
秋果可是知道文贵妃当年很得圣宠的,虽说出事后,皇上已将文家和文贵妃的势力连根拔起了,可依文贵妃当年的手段,手下绝对还有残余的势力。
毕竟当年,文贵妃同现在的贤妃一样,可是有协理六宫之权的,手底下的虾兵蟹将,那能少的了。
文贵妃要是真没有一点后手,连她都不信。
萧婉词从书册上抬起头来,好笑道:“在你心里,你家主子就那么傻,随便别人怎么一说,不管谁的贼船都上。”
在她心里,文贵妃可不就是贼船吗,不,是破船,是只还剩下几颗破铆钉的破船。
秋果心想:主子不傻吧,反正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要是聪明的,怎么会没事就喜欢惹皇上生气呢。
可她却笑着回道:“哪有,奴婢这不是担心主子,被邢婆子的花言巧语给说动了吗。”
她刚才那话,其实也是试探一番,她就怕主子虽然嘴上没有同意邢婆子的提议,可心里还是有这种念想的。
毕竟邢婆子说的话,太有诱惑力了,又是太子之位,又是皇后之位的,随便是个后宫妃嫔,那都很想得到的。
萧婉词嗔了她一眼,道:“行了,我还不知你的心思。”
说完,站起身来,一边走动着,一边笑道:“你家主子,没你想的这般傻。”
“文贵妃当年宠冠后宫,连皇后都可以抗衡,她要是真的出了冷宫,岂会屈居他人之下,你说,到时候是她听我的呢,还是我听她的。”
说完,又自我取笑道:“噢,我连夏皇后和贤妃的话都不想听,难道费这么大的劲,顶着被皇上厌弃的危险,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顶头上司,让她管着我吗。”
秋果一下子被自家主子的说辞逗笑了,文贵妃要真出冷宫了,说不定还真想想当自家主子的上司呢。
“再说了,当初文贵妃和文家,费了那么大的劲弄死皇后的二皇子,不就是想让大皇子成为太子,能荣登大宝吗,还因此搭上了整个文家,文贵妃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太
子之位,容许为他人做嫁衣呢。”
“想必太子之位,现在已经成了文贵妃的执念,无论如何,她都会使劲全力让大皇子登上皇位的,要不然文氏一族的牺牲,岂不是白死了。”
“所以说,文贵妃的许诺,我才不信呢。”
秋果没想到自家主子、不仅没有被邢婆子和文贵妃的话蛊惑,竟然还想的这么透彻,将文贵妃的心思都能想到了。
不过,听萧婉词这么一分析,秋果却又想到另一事。
“主子,听您这么一说,文贵妃想让大皇子登位,那小殿下贵为皇上唯二的皇子,岂不是正好挡了文贵妃的路,小殿下是不是会有危险?”
秋果之前还想着自家主子没有答应文贵妃,可能会将文贵妃得罪了,可现在主子这么一分析,那小殿下岂不是比主子的处境更危险。
萧婉词这会脸上也没了笑意,忧心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转过头对着秋果,她又安慰道:“不过,你也不要太草木皆兵了,文贵妃还没出冷宫呢,她的手应该还伸不这么长。”
“再说了,没有三皇子,也会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呢,毕竟皇上还年轻,生皇子的能力还是有的,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文贵妃应该不会贸然出手,要不然,
等不到她出冷宫,等不到大皇子坐上太子之位,就会被皇上察觉到她的动作,将她灭了,所以,安心一些,文贵妃应该不会那么傻的。”
她安慰秋果的这些话,岂不知也是在心里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