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平的会议室里,席靳白坐在主位上,听各个部门的月度总结报告,修长骨感的指尖把玩一支银色钢笔,动作漫不经心,但给人的压迫感依旧很强。
手机振动,他打开瞧了一眼。
顺手点开穆景川给他发的照片。
手掌蓦地用力。
照片里,桑余抬头对着他面前的男人嫣然一笑,嘴角弧度柔和,男人也温柔地看着她,嘴里在说什么。
席靳白眸底浮上一层冷色,手指收紧,骨节发出轻微声响。
市场部经理汇报得好好的,突然感觉周身气温降至冰点,他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霎时提心吊胆,声音也越来越没底气,但席靳白没吭声,他又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全程战战兢兢。
会议结束,席靳白拿着手机起身离开。
其余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大松一口气。
席靳白回到办公室,拨通桑余的电话。
第一遍没打通。
他扯了扯领带丢在桌上,解开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依然觉得心里被什么堵着,难以纾解。
点了支烟,打第二遍电话,在漫长的提示音后,终于接通。
“喂?”桑余清透的声音穿过听筒传来。
席靳白吐出一圈白烟,声线略低:“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找我有事吗?”桑余刚和霍启庭道别,还在家楼下。
席靳白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外面纵横交错的立交桥,出声问:“饼干没我的份?”
桑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你不喜欢吃甜食。”
“偶尔换换口味。”
“你在苏城怎么吃?”
“我来港岛就给我了?”
“我没做多少,等伱来港岛应该已经吃完了。”
“给我留着。”
“保质期很短。”
席靳白从喉间发出轻嗤,戳穿道:“你就是不想给我吃。”
桑余拨了拨被风吹乱的碎发,“你想吃哪里都可以买,你家里的阿姨也会做。”
席靳白强调:“我要吃你亲手做的。”
“不如外面卖的好吃。”
“那我也想吃。”
这个话题绕不过去了,桑余不接话,“没什么事我挂了。”
“这么不待见我?”席靳白生出几分无奈。
桑余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问:“你不忙吗?”
席靳白捻着手里的烟蒂,“我还不够忙?多久才打一次你的电话。”
“你以前出差半个月也不会打我的电话。”
现在几乎每天都有联系,电话隔几天一个,微信每天聊几句。
桑余没有翻旧账的意思,纯粹是陈述事实。
席靳白不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
手机响起挂断的短促音。
席靳白抿住烟蒂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刺激让他脑子里的记忆愈发醒目。
可能那个时候不懂珍惜吧,知道她就在身边,只要回去就能见到面,所以没必要打电话。
-
周五,童彤约桑余和孟晴去山脚下的农家乐玩。
这边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环境清幽,像个世外桃源。
庭院风格古朴,青砖琉璃瓦,木质门窗,周围绿树成荫,田园气息扑面而来。
童彤提前做了攻略,特地避开周末,来这的人会比较少,能玩的项目自然也就更多。
水上橡皮艇、下田捞鱼、自摘农家菜……都体验了个遍,一下午就这么消遣过去,傍晚她们还买了一些食材,加上自摘的蔬菜,准备自己动手弄烧烤吃。
童彤拍了很多照片和vlog,回去可以当素材剪成视频,娱乐工作两不误。
穆景川刷到她的朋友圈,打电话非要过来。
童彤只好询问桑余和孟晴的意见,“穆景川说想过来,你们介意吗?介意的话我让他别来。”
桑余没意见。
孟晴也说:“不介意,你让他过来吧。”
“行,正好缺个司机。”童彤把定位发给穆景川。
工作人员帮她们把烧烤的工具搬到后院,有搭好的帐篷伞和几套桌椅,配备齐全。
太阳落山,天色半昏半明,树上挂着的彩灯已经亮起,灯光闪烁交织,仿佛星星在树梢跳动。
晚风拂过枝叶留下沙沙声,与鸟群振翅的声音融为一体,演奏出一段生动乐章。
隔绝了城市的喧嚣,偶尔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静谧,十分舒适惬意。
童彤趁机拍了不少黄昏下的美景,边调试相机参数边问:“你们现在饿吗?我想再拍点素材,你们要不等等我,我们晚点再一起烤?”
桑余点点头,“好,你拍吧。”
孟晴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我也不饿,刚刚吃了零食。”
童彤环顾四周,“那我去前院拍了,感觉那边更出片。”
“需要帮忙吗?”桑余问。
童彤摆摆手,“不用,我一个人可以搞定。”
孟晴说想跟她一起,顺便学学她的拍照技术。
桑余下午玩累了,这会儿也不太想动,就没跟她们去。
她倚坐在秋千椅上休息,轻轻摇晃的椅子和徐徐吹来的微风将困意挟来,思绪不知不觉就在朦胧的边缘徘徊,头歪歪斜斜枕在胳膊上。
浅眠间,身上一重,鼻息闯入一股清薄的松木香,久违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潜意识觉察到什么,眼皮掀开一条缝,缓缓睁开,身前意外多了一件质感极好的黑色西服。
借着周边的光线,余光里也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桑余恍惚了一下,眼底的迷茫还未消散,她直起身体,嗓音带着一点惺忪的软调,“你怎么在这?”
席靳白站她旁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不欢迎我?”
桑余不吭声,大有默认的意思,半晌,扯下身上的衣服还给他,“你的衣服。”
席靳白没接,“盖着,晚上降温,别感冒了。”
“我不冷。”
刚说完,老天像是存心跟她作对,凉风吹得她打了个喷嚏。
桑余微窘,面颊发热。
白天温度不低,她就只穿了一件长袖打底衫,配复古阔腿裤。
“穿太少了,套着。”席靳白口吻不容拒绝。
桑余抓着外套领口踌躇,“我身上不干净,会把你的衣服弄脏。”
她下午下田抓了鱼,身上有腥味,他的衣服都多贵她知道。
席靳白丝毫不在意,语气也很随意,“可以洗。”
也可以丢,但他没说后半句,怕这姑娘误会。
“余余!”
童彤、孟晴还有穆景川三个人回来了。
孟晴瞧见席靳白一脸惊愕,悄悄问童彤:“席总怎么也在这?”
“我也不知道。”童彤皱紧眉头看向穆景川,眼神带着质问。
后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咳,人多热闹一点嘛。”
童彤瞪他一眼,“回去跟你算账。”
桑余手里拿着的外套犹如烫手的山芋,指尖收紧,捏皱熨烫平整的面料,“拍完了吗?”
“拍完了。”童彤朝席靳白打了声招呼,“席先生也来了,我都不知道。”
席靳白不掩饰来意,直白道:“来找桑余。”
闻言,孟晴嘴巴张成“O”型,所以……席总在追桑桑?
难怪上次就感觉他们之间的磁场不对,原来不是错觉!是真的!
桑余瞳孔微缩,眸底划过惊诧,怎么也想不到席靳白会直接说出来。
童彤连忙转移话题,“我们开始弄烧烤吧,有点饿了。”
几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将肉食和蔬菜都用签子串起来。
炭火点着,烧了一会儿,很快冒出袅袅的白烟,刷了油的肉串在烧烤架上“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童彤比较有经验,火候把握得刚好。
穆景川想要接替她的位置,“让我试试。”
“你会吗?”童彤表示怀疑,他这种大少爷会烤串?
穆景川见她操作起来简单,“虽然很久没烤过,但是看起来不难。”
童彤给他打预防针,“烤焦了自己吃。”
“怎么可能会焦。”
穆景川信心满满的尝试,结果惨败,来不及翻面,烤焦了几串牛肉串。
童彤忍俊不禁,“别浪费,自己吃。”
穆景川强行替自己挽尊,“其实也还行,就只有一面焦了。”
“……”
桑余看他们相处觉得挺有意思。
一串烤茄子忽然递到她跟前,签子底端被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捏着,“尝尝这个。”
桑余侧眸,目光和席靳白撞上,动了动唇还没出声,席靳白就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补了一句:“我已经烤了,赏个脸,尝一口,嗯?”
他一身做工精细的衬衫西裤,气质清贵,手里却拿着与之格格不入的烤串,如同不染世俗的高岭雪山沾上了烟火气。
他好像最懂怎么拿捏桑余,她心很软,吃软不吃硬。
孟晴左边是童彤和穆景川,右边是桑余和席靳白,她站在中间宛若一个一千瓦的电灯泡,亮瞎眼的那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