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
温栀将茶几上的热水,端给沙发上的周弥父亲。
杯盏中有几片漂亮的茶叶浮在最上面,氤氲的热气沿着杯壁形成小泡,空气中有淡淡的红茶香气。
这茶叶还是周弥拿回家的,说是女性喝了对身体好。
她有些忐忑坐在了周父的对面。
周父是很传统的富人长相,那张脸就没有笑的时候。
也是有笑的。
当初接她去周家老宅的时候,他施舍过一个笑容。
周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嗤笑了一声,“他把你养得还挺好。”
温栀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干净的指甲上,还是昨晚周弥给她剪的,因为她晚上没意识时会去抓他的背。
他背上已经有很多红痕了。
温栀没说话。
她更不会主动去问周父想说什么。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离周父远远的,任何会阻拦她与周弥在一起的因素或是人,她都不想去接触。
温栀拿起放在膝盖上的手机,快速发了消息给周弥。
[阿弥,你父亲来了。]
周父瞧见了她指尖轻点手机的动作,往沙发上靠了靠,“给他报信了?”
温栀按熄手机屏幕,手顿了顿。
抬头看向周父,一如既往的乖巧模样。
她点点头,“是的。”
她承认得倒是快。
周父站起身,他将手放在身后,在公寓客厅走了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这窗帘是你选的吧。”
还没等温栀说话,他继续自言自语,“那小子不喜欢蓝色,不可能是他选的。”
温栀没说话。
早上的时候周弥给她说今天会很忙,晚上回家会很晚,叫她早点睡不要等他。
手机静悄悄的。
他忙得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温栀站起身,公寓门是打开的,玄关处站了四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保镖,都戴着黑色的墨镜。
她抿抿唇,独自一人站在客厅中央。
周父在周弥的这所公寓里,到处转了转,他背着手看向电视柜上的那一排相片,上面的她和周弥笑得很灿烂。
“你见过你母亲吗?”周父突然开口。
温栀抬头,皱着眉。
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改嫁了,印象中甚至没有这个人的记忆。
周父瞧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冷笑了几声,“那小子真把你保护得挺好的。”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接你回周家吗?”
温栀在他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排相框。
全是她和周弥的情侣照。
她摇了摇头。
背对着她的周父弯腰拿起一个相框,平静开口,“他突然绝食,要闹自杀。”
“我说了好多条件,又哄又威胁的,他都不吃饭。”
“直到他第三次饿晕醒来,拔了家庭医生给他的营养针,指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说,‘我要她’。”
温栀皱了皱眉。
周父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他们的那个相框,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冷。
“他应该很早就认识你了。”
“他给我看的那张照片,是他偷拍的。”
“对了,你不知道吧,他有病,严重的躁郁症,情绪发作的时候没人能控制。”
“周宅藏酒的那个地下室你没去过吧,旁边有一个小房间,里面全是他跟踪你拍的照片。”
“挂满了一墙。”
周父放下手里的相框,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指尖。
“温栀,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不怕吗?”
“他对你有极强烈的占有欲。”
“你就不怕他有一天发病了,把你关起来吗?”
.......
周父说完那些话就离开了,她独自一人在客厅坐到了晚上。
离开的时候,她记得自己说了句,“不怕。”
换来的是周父骂了她一句,“冥顽不灵。”
这一年,京城的天气很怪。
明明前几天还在下雪,今天又开始下起了暴雨。
晾晒在阳台上的衣服,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一件件厚衣服在衣架上来回飘动。
温栀回过神来,按了墙上的开灯键,似乎是没电了,公寓依然一片黑暗。
窗户没关,她没穿鞋跑去了阳台,混乱摸黑收了衣服,雨水从窗户里飘进来,打湿了她身上的薄衣服。
脚下没穿鞋,温栀踩滑了摔倒在地上。
膝盖和小腿处疼痛明显。
客厅远远看去,像是一个黑窟窿。
她摔倒后,就缩着身体紧紧挨墙,墙面的冰冷透过皮肤,到了血液的每一寸。
温栀面对那个黑窟窿,不肯再往前一步。
手机也没了电。
她孤单地有些想哭,透过窗户朝外面看去。
有的人家开了灯,一个个窗户方形的缩影,明亮又温馨。
周父的那些话到底还是触动了她的心。
说不怕是假的。
但爱意比恐惧多一些。
所以那些微不足道的害怕,都能够被她给放在心底。
她缩在客厅的角落处,下午周父说的那些话,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
‘今天我来,确实是想告诉你真相的,一个你与周弥不能在一起的真相。’
‘可是温栀,我改变注意了。’
‘对待敌人最残忍的不是让她痛苦。’
‘而是最后让敌人发现,你执着于和阿弥在一起的执念,才是伤害他的那把刀子。’
周父笑了笑,
‘你就是我的敌人,期待看你痛苦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