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我叫徐道,是个小偷。
小时候家里穷,父亲酗酒好赌,每次一喝醉就往死里殴打母亲和我们,母亲软弱无能,不敢反抗父亲,只敢在父亲醉醺醺的拿着钱离开后一边流泪一边恶狠狠地掐着我们的胳膊肉,她说都是因为我们两个,她才要留在这个家受这样的苦难。
我不明白。
其实我没有觉得特别痛,可能是老天眷顾,我像是一个没有痛感的怪物,我的冷漠让发泄完情绪后逐渐冷静下来的母亲感到害怕,我听见她低声说我是个怪物,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是个怪物吗?
可能是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我变得性格十分冷漠孤僻,我也不太愿意和那些人待在一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处理起来很麻烦的事情。
在我16岁那年,父亲赌博欠了很多钱,多到我们这个家就全打两辈子工都还不上的程度,母亲颤颤巍巍地站在窗户边上,声嘶力竭地冲父亲吼着,父亲也不甘示弱,恶毒地诅咒着她。
我牵着妹妹的手,站在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思绪飘得很远,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想,我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母亲眼中的绝望,父亲涨红的脸,他们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我却好像有些听不清,这个世界很安静,直到我看着母亲心如死灰,看向我们,她目光复杂的看了看我和妹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没说,只是身子往后一松,坠了下去。
世界好像突然慢了下来,我看见她在坠下去之前嘴巴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我只听见一声“砰”。
你知道人跳楼落地的声音吗?你见过人坠楼的样子吗?
在我16岁尚未成年的时候,我就已经亲眼见过了。
盛夏的蝉鸣绵绵不断,树荫下乘凉的老头老太们都被吓得直哆嗦,父亲惊恐地念叨着“我没想要逼死她,她是自杀的,不能怪我。”然后夺门而出,在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中,再也没有回来。
我牵着妹妹下楼,冷静地看着地上的母亲,她眼睛直瞪着父亲仓皇逃窜的方向,死不瞑目。
我松开了啜泣的妹妹,走上前,众人纷纷让开,避之不及,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是的,怪物。
怪物上前给他的母亲合上双眼,然后冷静的操持后事。
债主上门打砸抢掠,逼着我们还钱,他们把红油漆泼在我们家门上,推攘着我们,终于,在他们想要将油漆桶盖到妹妹头上时,我动了。
我把妹妹关进卧室,一个人打了六个人,我无所顾忌,往死里下狠手,催债的也被我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吓住了,毕竟相比于钱,他们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命一点。
他们终于安静下来可以听我好好说话了,早点这样我也不用我把他们这样打一顿。
我承诺他们会把房子卖掉,钱都给他们,剩下的我们会慢慢还,他们将信将疑,但是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把妹妹放出来,小姑娘看着我身上的伤,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扯了扯嘴角,想笑笑让他放心,牵扯到了伤口,疼的我嘶了一声。
奇怪,刚刚怎么没感觉到疼呢?
我把房子和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掉了,钱大部分给了追债的,自己留了一点点,然后一天夜里,带着弟弟直接跑了。
好笑,他们居然真的信了我要替我父亲还债,他自己欠的钱,为什么要我们还?
我带着妹妹,果断离开了那里,你以为我是想带他离开之后好好生活?不,我要带着他找到父亲,亲自送他回来还钱。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他一个都别想逃掉。
可是我太年轻了,也低估了生活的难度,我们在大城市里漂泊,没有容身之所,像两个叫花子一样,我尚未成年,弟弟更不用说,没有店愿意雇佣我们,身上的钱逐渐花完了,我们寸步难行。
看着面黄肌瘦的妹妹,我去找了这块地方的乞丐王,是的,乞丐也有个小团伙彼此相依为命,我之前想带着妹妹加入,被他们拒绝了,我知道乞丐王是靠偷盗发家的,后来似乎出了什么事,进了监狱,现在又出来了,脑子聪明,手里倒也小有积蓄,偶尔接济那些快饿死的流浪汉几口饭,他们便为他誓死效力了。
这次,我直接闯了进去,乞丐王的手下拦着我,我直接动手,场面逐渐混乱,我脑海中却突然想起跟讨债的打架那次,好像我这样的人,就是走在阴影中的老鼠,一辈子都见不得光的,鲜花和阳光属于那些幸福生活的人,而我只能躲避着他们,捡拾着他们掉下的饼屑果渣。
可能是我在打架一事上颇有天赋,最后我还是站在了乞丐王的面前,乞丐王看着我,叹了口气,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会因为偷盗进监狱,那么我还要学这门技艺吗?
我点了点头,他摇头叹息。
从那之后,他就让我跟着他身边,手把手教我偷盗,妹妹也住进了他们的流浪汉营地。
我学的很快,他说我很聪明,但是这份聪明很有可能某一天害了我,我不以为意。
很快我就完全掌握了这门技术,屡战屡胜,从未失手。但是我从来不偷穷人的钱,这是我从那个乞丐王嘴里学到的,叫什么,盗亦有道。
乞丐们的消息是很灵通的,我拜托他们帮我留意父亲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我听说有一伙人似乎知道我父亲的消息,那一刻,我身上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第一次我的情绪产生了波澜,我好像很开心,又很愤怒,又好像有其他复杂的情绪,我不懂,但我只知道,要带父亲回去,让他面对那一切。乞丐王不放心,他知道那伙人做的生意,那可是刀尖舔血的营生,他让我不要去,可我还是去了,他们听说了我的来意,见了我。
坐在中间的那个好像是他们老板,一脸凶狠的样子,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笑,而后拿出一张照片让我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照片似乎是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室拍的,但是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就是他!
我求他们老板让我带父亲走,他们老板轻蔑的看看我,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旁边小弟一腿踹在我腿窝子上,然后过来压住我,想让我跪下,我手撑着,硬是没跪。
两方对峙着,终于在他们老板不耐烦的吩咐小弟们动手时,一队警察破门而入,制服了他们,但是他们老板反应很快,还是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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