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洛楚
话说自赵云一箭射杀黄氏家主,刘备军攻灭了黄氏以及六个附属家族后,济南国以及周围的郡县人心情势就为之一变。
刘备忙着处理后续时,从洛阳城中离开的洛氏子,经过连日行军,到了大河南岸。
冀州通常被称作河北,就是因为当初划分区划就是以大河为界。
在邦周时期,洛国和卫国都在河北地,两国相邻不远,后来洛国攘夷大有作为,东扩成了横跨大河的国度,但洛国首都一直都在河北地。
昭城使团每次前往洛阳都是经过河内郡过河,现在同样从河内郡回昭城。
随着时间推移,大河之水渐渐不如一千年前清澈,但因为秦朝没来得及大范围砍伐山林,先汉时期注重保护水土,没有大范围的修建宫室,所以大河一直都比较清澈。
直到后汉时期关中渐渐废弃加上环境改变才有所变化,但大河现在还只是略带浑浊,并没有彻底的泛黄。
一行洛氏子中最年小的洛楚,在大河边突然勒马,望着眼前水声滔滔,浪花四溅,永不停止东奔而去的河流,突然向洛枢说道:“二伯父,侄儿就不回昭城了。
貂蝉姑姑被送往昭城,还有蔡氏贵女在,想来是有好事将近了。
若是哪位伯父或者叔父娶亲,便往英侯国去信一封侄儿定备上大礼回昭城祝贺。”
洛枢一愣问道:“阿楚,你还未曾加冠,没有必要回英侯国啊。
况且这世道纷乱,你一个孩子独行,让我怎么放心。
若是妹妹知道我让你一人离开,祭祖回昭城后怪罪我怎么办?”
洛楚闻言洒然笑着,他是那种特别明媚阳光的长相,总是让人心中暖洋洋的。
“母亲恐怕想念我了,若是我现在回到英侯国,心中定然只有欣喜了,况且从此处返回英侯国不过六百里,几日之内就能到达,不算什么。”
见到洛楚心意已定,洛枢只能同意,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让洛楚一个人走,洛氏子一个人走,简直就是唐僧进妖怪堆,自己送人头。
他沉吟一下道:“阿楚,二十灵兵以及三百敢战士随伱一起回英侯国,等你回去再让他们回昭城就行了。”
洛楚笑着应下,洛枢轻轻拍了拍洛楚的头,众人纷纷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回到英侯国,替我们给你父亲母亲问好,此次一别,等祭祖时再见吧。”
洛楚下马跪在地上向洛枢一叩首,然后起身灿然笑道:“二伯父就此别过了,诸位叔父,就此别过!”
貂蝉好奇的望着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她比洛楚大了不少,即便是在这个洛氏提倡晚婚的世界中,她的年龄也是适宜婚配的阶段了,只不过她的容颜从臻于完美之后就没有再变化过。
……
洛楚带着敢战士准备一路穿过兖州然后进入英侯国,按照现在的月份计算应该是已经撤兵回英侯国种地的时候了。
随着太平军全部往洛阳而去,兖州官府和盗匪之间的博弈就减轻了一些,但依旧还是乱纷纷的。
但敢战士出行,尤其是二十个时时刻刻负甲的灵兵在最前面,根本没人敢惹。
毫不夸张的说,就这三百敢战士,就算对面是数千流民兵或者那些普通的郡兵都没用,一个冲锋就要四散而逃。
这还是洛楚人生之中第一次独自率领军队出行,颇有些新奇,结果正在行军途中,突然遇到了一股正在围攻商队的流民军。
那支商队很大,上百辆大车,上面是满满的货物,不算那些马夫等,光是护卫就有数百人,武器精良,甚至还有弓弩,一看就是在官府中有关系的商队,高高扬起的旗帜上写着一个“糜”字。
身为洛氏子,这大汉十三州的州郡代表豪族还是都知道的,洛楚一看就知道这是徐州糜氏的商队,不仅仅是昭城经常往来通商,英侯国同样经常和糜氏有业务往来。
洛楚决定替糜氏商队解围,他略一观察,这支围攻糜氏商队的流民军实力不算强,不过三千多人,有一两件甲胄的不超过一百人,正是因为这样一时之间才不能攻破糜氏商队的护卫。
商队之中,糜竺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以他的身份基本上家族之中亲自跑商这种事是不用上场的,此次出来一趟却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随着流民军逐渐围上来,身边的人都开始劝说他,“家主,这些货物不能要了,这些流民的目标就是货物,我们直接突围出去,可以安全离开。”
糜竺心中虽然憋屈,但心知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手段,总不能把家族人手浪费在这里,愤然道:“等回到家族之中定然要铲除这支流民军,以报今日之仇。”
大部分人都没把这话当一回事,若是在徐州还是有可能的,糜氏是徐州大族,虽然不是那种累世簪缨的大士族,但是真正拥钱巨万,累世富贵的商人地位也很高。
糜竺可是被两任徐州刺史征辟为别驾,所谓别驾,与刺史同行时,因为地位高而独自乘坐一辆马车,这就叫别驾!
这是刺史之下第一佐官,是州中的大族之长才能担任,糜竺在徐州的地位可见一斑。
若是这支流民军在徐州,得罪了糜竺的确是前景不妙,但这是兖州,糜氏的势力根本就伸不过来,糜竺这话只能是放放嘴炮了。
“诶?家主?”
突然手下指着那陡然散开的流民军,嘴里说不出话来。
糜竺连忙转身望去,只见那些先前相当凶悍的流民军突然四散奔逃,在最外围一支高高的凤凰旗帜升了起来。
凤凰?
糜竺突然反应过来了,整个人失声道:“是洛氏!”
他的手下终于从失语之中恢复过来,声音之中带着无限的喜悦大声道:“家主,真的是洛氏啊,是洛氏敢战士啊!”
敢战士的服饰实在是过于明显,天下只此一份,别无分家,再加上这独一份的凤凰旗帜以及大大的洛字,若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是傻子了。
有洛氏公子经过此处!
敢战士披甲之后,洛楚一剑挥下,仅仅一个冲锋就将人墙冲了个四分五裂。
敢战士黑甲红袍,胯下皆是良马,虽然只有数百人,但是冲锋起来的气势却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流民军帅望着敢战士根本就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立刻就带着人逃跑,整个流民军在短短时间之中就四散奔逃离开。
洛楚策马冲锋到糜氏商队之前,糜竺连忙从商队之中走出,深深作揖拜道:“不知是哪位洛氏公子当面。
在下徐州糜氏家主糜竺,公子挽竺于水火之中,竺叩谢!”
洛楚伸手将头盔摘下,露出那张明媚的脸,糜竺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少年,洛楚也没想到竟然恰好是糜氏的家主,声音清朗道:“糜家主不必客气,吾未曾加冠,不曾有字,唤吾公子楚即可。
家父英侯,此行正往英侯国而去,恰逢路途遇见糜家主有险,举手之劳而已。”
公子楚!
英侯的儿子,至于嫡子庶子那都不用想,不说眉心的圣痕,那洛氏自洛国破灭之后,只要有正妻,都是不纳妾的。
要么就如同东阿侯洛景那般,不娶正妻,全部都是妾,而且谁不知道当代英侯娶的是洛氏女,不可能有妾。
望着洛楚宛如骄阳般的上等中的上等容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那可是享誉整个徐州的美人啊。
即便是低调一点,说一句艳冠徐州都没有任何问题。
听闻洛氏子择妻从来不看家世,一看容貌,二看德行。
容貌这方面自己的妹妹是绝对没问题的,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比自己妹妹更美的女子。
德行方面更是不用说,糜氏是累世巨富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那绝对是知书达礼。
虽然妹妹有时候耍点小孩子脾气,但并不令人生厌,这正是人生乐趣所在啊。
而且也算经常和洛氏商业打交道的糜竺知道,洛氏中女子掌管家族商业的事情很多,自己的妹妹最是喜欢经商一道,而且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若是嫁入洛氏,洛氏在了解了她的能力之后,一定会让她掌管一部分商业的,这样她也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糜竺对自己的这个妹妹还是相当疼爱的,如果为了家族大业不得不牺牲糜贞的婚姻时,糜竺还是会牺牲,但若是有的选择,他还是希望自己妹妹能嫁个如意郎君的。
糜竺的思绪越飘越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好,这是双赢的结局,于是对洛楚愈发的热络起来。
洛楚只觉得这位糜氏家主对自己太过热情,但他并不讨厌,因为他能感觉到这种热情中没有一丝的虚伪,满满的都是真诚。
他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可能想到就在这短短瞬间,糜竺就把他视作未来的妹夫了。
若是知道糜竺心中所想,洛楚定然会哭笑不得了,洛氏子择妻看脸的传闻已经传得这么广了?
糜竺与洛楚同行一路,在糜竺的刻意逢迎之下,两人算是相谈甚欢。
但商队行走慢,两人终究还是要分别,糜竺虽然恨不得立刻就把洛楚带回徐州去和他的妹妹见一面,但他明白这些事情急不得。
洛楚现在要回英侯国,这才是正事,于是相约之后邀请洛楚前往徐州做客,洛楚本就打算一路顺着淮河往南而走,去看看吴楚旧地,去见识见识江东风光。
他名字里面有个楚字,对楚地相当的有兴趣的,虽然江东现在被称作吴越旧地,但实际上那里是保存楚文化最多的,比荆州那片真正的楚国旧地还要多。
两人分别时,糜竺非常慷慨大方的送给了众敢战士大量的礼物,算是当作之前解围的报答。
洛楚一看就知道这些礼物送出来,糜竺他这一趟走商的利润基本上就没了。
但是糜竺毫不心疼,看的洛楚都微微点头,怪不得能继承家业后做大,果然不是普通人。
对于糜竺送出的礼物,洛楚让敢战士照单全收,正如佛教经典的“佛祖尚且需要香油钱”一般,敢战士又不是铁打的,能多拿钱为什么不拿。
尤其是这几年家族财政不太好,既然有大户能多补贴一些,那就多补贴一些,总不至于为了所谓的面子去让兄弟们受罪。
况且洛楚知道收了糜竺的礼物,糜竺还得谢谢自己给他这个脸面,果然见到洛楚让敢战士照单全收之后,糜竺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不住的感谢着之前伸出援手之情。
双方分别,望着飞驰离开的糜竺开怀大笑道:“这一趟出来值了!
现在只等之后公子楚前来徐州,若是能功成,我糜氏就算是彻底出头了,不逊色于徐州陈氏那些家族。”
徐州陈氏?
从糜竺口中说出来的话,让他的手下都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却的确是如此,自古以来能和洛氏搭上关系的,都有大富贵。
虽然这种富贵来的不如和皇室搭上关系那么快,那么显赫,甚至能在短短数年之中就冠绝天下。
但数遍诸夏,洛氏能够带来的富贵已经是皇室之下唯一了。
实际上在糜竺心中忍不住想到的是徐州的兰陵萧和淮阴韩,若是家族能借由搭上洛氏转型经学世家,再投资成功,成为开国功勋,那才是真正的显赫。
洛楚与糜竺分别之后,就一路穿过兖州,一路之上大大小小的盗匪基本上都不愿意和他以及敢战士触碰。
若不是为了保护马匹,这六百里的路途,很快就能到达,即便是走走停停,他们的速度也称得上是风驰电掣。
随着越来越多熟悉的景色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片一片归属于英侯国的农田地出现在面前,顺着直道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洛楚知道自己回来了!
他策马走到视线的尽头,然后就见到一座高高的城池,一行人正骑在马上等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