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暂且稳住沈桑榆,魏氏掏出了伯侯府半数的家底。
说不生气,那是绝不可能的。
娟娘走上前去,给魏氏抚背顺气,“夫人何必这样大动肝火,等二小姐一死,那五千两黄金到手,便可以堵上窟窿的。”
“这倒是,”魏氏勉强缓和一些,“好在如今那老太婆就剩一口气,侯爷不在府中,否则我动用这些东西,肯定会被发现的。”
“怎么可能会被发现呢,”娟娘眼角噙着一抹笑意,温柔的给魏氏揉肩,“等侯爷回来时,夫人您已经把窟窿给补好了,而那个时候侯爷还要忙着处理老夫人和二小姐的丧事,压根没空管这些的。”
等这些再忙完,所有的马脚也都收拾干净了。
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雁过无痕,伯侯府一切照旧,只是少了两个碍眼的东西而已。
“你说得倒是在理,”魏氏脸上的表情渐渐舒缓开,“往上按按,对,就是这里,叫我实在是有些难受呢。”
……
沈桑榆带着那颗黑珍珠出了门去。
到了宫里,也不奔着皇后娘娘的承恩殿去,只找宫女问了罗公公在何处。
宫女是在御花园修剪花草的,上回见过沈桑榆。
自然也瞧见了皇后娘娘肆无忌惮偏爱沈桑榆的样子。
眼下半点不得罪,直接领着沈桑榆去了罗公公住的地方。
“奴婢这就进去禀告罗公公,还请沈二小姐稍等片刻。”宫女道。
沈桑榆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塞进了宫女的袖口里,“麻烦你了。”
宫中该有的规矩,沈桑榆还是懂的。
宫女暗下摸了摸银锭的大小,约莫得有五十两,这是她在宫中一年的月钱。
顿时喜笑颜开,美滋滋的进去给沈桑榆传话了。
很快,罗公公和宫女一块儿出门来。
“罗公公,沈二小姐这般着急要找您,想必是有要紧事情,所以奴婢一点都不敢耽搁,赶忙就给领过来了呢。”宫女赶紧道。
罗公公在宫中多年,听这话就知晓其中含义。
上下打量宫女一眼,尖细着嗓子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啊?”
“回罗公公,奴婢是御花园里负责修建草坪的宫女,名叫朝云,在端嬷嬷手底下干活。”宫女赶忙自报家门。
罗公公嗯了一声。
垂头拨了拨自己的指甲,“倒是个会办事的,修剪草坪委屈了,回头我和端嬷嬷要了去,你便去宜妃娘娘那里当个二等宫女吧。”
从修剪草坪到伺候妃子,便是高升。
宫女喜不自胜,千恩万谢的走了。
沈桑榆这才看向罗公公,表情娇憨,“我一来找罗公公,就叫罗公公卖了人情去,倒是我的不对了。”
“你这丫头知道便好,”罗公公详装怒瞪沈桑榆,“往后可别来找我,否则各宫娘娘的院里,岂不是都被塞满了人?”
沈桑榆听得出来他并没有生气。
当即笑起来,露出细糯的小牙齿,“我尽量!”
“说吧,来找咱家做什么?”罗公公问道。
沈桑榆也不卖关子,毕竟还有事情要做,直言道,“罗公公,你能不能给我一块令牌,让我可以从西五门进出皇宫啊?”
听闻这话,罗公公顿时诧异,“你还知道西五门?”
沈桑榆当然知道。
前世她和硕亲王妃一块儿进皇宫,硕亲王妃便叫她随着装了东西的马车从西五门进去。
那个时候,守着城门的侍卫得知她的身份,眼神都十分怪异。
沈桑榆起初还不明白呢,而后才得知,西五门是供给下等宫女太监们进出皇宫用的。
那是低贱之人才会走的地方!
硕亲王妃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要羞辱她,让她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一个乡下庄子长大,偶然攀上高枝的野丫头!
可眼下,沈桑榆倒是半点不在乎这个了。
野丫头又如何?
她硕亲王妃不一样被她玩得团团转,不过是个连野丫头都不如的女人而已。
想到这里,沈桑榆脸上又洋溢了笑容,“我当然知道呀,毕竟我也是进过两回皇宫的人,自然对这里门清儿。”
罗公公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
“才来两回就说自己门清儿,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罗公公道。
又提醒沈桑榆,“这话当着咱家的面说说便是了,可不能往外去讲,否则被人怀疑你居心叵测,咱家可不管你!”
沈桑榆心虚的接受,“就知道罗公公最疼我。”
“咱家没事疼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做什么,上回还要炖了皇后娘娘养的锦鲤呢,这回莫不是要来炖我?”罗公公说道。
沈桑榆板起了笑容,“哪里是我要炖罗公公啊,是有人要炖我呢。”
“怎么回事?”罗公公顿时紧张起来。
沈桑榆摆手,“这件事情暂且说不清楚,总之先请罗公公借我一个令牌吧,宣武门那边有人盯着我,我出去定然会被发现,还是西五门最安,我保证,三个时辰之内,我就把令牌还回来。”
“不行,”罗公公拒绝了,却又道,“不过咱家可以陪你去西五门一趟,有我的吩咐,你便可以在今日自由进出,这样如何?”
随便给了令牌去,倒不是怕给自己招惹麻烦。
而是担心日后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到时候,就算是去求皇后娘娘,也很难再偏袒沈桑榆。
给了口头的准允,两相合宜。
“多谢罗公公。”沈桑榆立马道谢。
有了罗公公的准允,沈桑榆十分顺利的从西五门离开。
这道门只有宫女太监进出,故而也没有太多侍卫把守,外头也没有什么马车等候着。
沈桑榆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到了大街上招了辆马车,便直奔茶庄而去。
茶庄内,硕亲王妃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瞧见沈桑榆,便不悦蹙眉,“怎么这个时辰才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我家夫人耽搁了我一段时间,还请王妃见谅。”沈桑榆缓缓道。
虽然是道歉,但语气中没有半点歉意。
硕亲王妃却顾不上发火,只着急问,“按照你说的,上次银子已经给了你,今日午时,我们便出去刊登告示,呐,这就是告示,你自己瞧瞧吧。”
说罢,旁边的丫鬟便递上一张红底黑字的告示,展开来,摆在了沈桑榆面前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