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榆说到做到。
她直接奔去了魏氏的院子,并且毫不客气的坐在桌前,瘪着嘴说自己还没用早膳,闻着这满桌的香气就已经走不动道了。
魏氏摸不准她的心思。
只能强行镇定挤出笑容来,“那便和我一起吃吧,娟娘,再拿副碗筷来!”
娟娘立马递了象牙做的筷子给沈桑榆。
“夫人院里的筷子都这般好看。”沈桑榆夸赞着,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夹了个生煎包放嘴里。
生煎包很烫,一口咬下去,汤汁让沈桑榆不断吸气。
“慢些吃,”魏氏尽可能的做出温柔的样子来,“你若是喜欢这筷子,我叫人送一套新的到你院子里去。”
“多谢夫人。”沈桑榆笑弯了眼睛。
咽下嘴里那口生煎包,又去夹桌上的酥炸茄盒吃。
她仿佛真的是奔着吃早膳来的,桌上十几样菜品,统统给吃了一遍,粉蓝色的绸棉裙下,肚子都撑得有点微突起来。
可魏氏不傻。
她和沈桑榆交手这么多次,次次都要吃亏,早已经清楚沈桑榆不是什么善茬。
更不要说大清早摆出憨货的样子来讨吃食。
说没有阴谋,恐怕鬼都不信!
只是魏氏没法开口直接问,疑惑在心里几乎憋得要爆炸了。
最后,还是沈桑榆自己道出了原因。
“夫人,先前皇后娘娘说,若是雪薇孩子被害死的案子有了结果,我就去宫中一趟,把这案子的头尾都说给她听。
那凶手已经在菜市场斩首示众三天了,今日要被直接烧成灰,堕入地狱不得超生呢,我想着,应该去向皇后娘娘禀报了吧?”
魏氏点头,“是应该的。”
“那么,”沈桑榆又道,“我特意来请夫人陪我入宫呢。”
“你要我陪你?”魏氏诧异的瞪圆了柳眸,声音不自觉的尖锐激昂。
继而被娟娘轻咳提示,才赶紧收敛好表情,极力冷静下来,“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让我陪你去?”
“我知道夫人你在想什么。”沈桑榆微笑着,“你大概觉得,我是在搞什么鬼吧?”
的确,魏氏就是这么想的。
她和沈桑榆水火不相容,如今沈桑榆却主动上门示好,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对劲。
魏氏甚至已经在心中砌起了提防的高墙。
“如今伯侯府乱糟糟的,我爹出了远门,雪薇流产坐月子,祖母又中风瘫倒在床,若是我这时候不和你假意的靠拢一些,恐怕外界很快就会传,我是伯侯府里的害人精吧?”沈桑榆微微眯起眼睛,向魏氏解释道。
魏氏屏住了呼吸,眼眸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愫。
显然,她很赞同沈桑榆的说法。
若是这个时候在京城之中散播出消息,说沈桑榆回了京城之后,伯侯府就开始鸡犬不宁,再让大家瞧瞧伯侯府所有人都讨厌她。
这个传闻,便会被坐实。
到时候沈桑榆的日子必然会被流言蜚语给压垮。
可若是沈桑榆公然和魏氏亲热如真母女,大家也便不会再多言。
毕竟就算沈桑榆是伯侯府的害人精,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轮不着他们管。
这就是沈桑榆来找她一同进宫的原因。
魏氏相信了这个理由,充满妩媚的眸中却仍旧带着警惕,“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该知道我想害你才对。”
“夫人,”沈桑榆朝着她无辜的摊开了手,“这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好事吗?”
这哪里是去帮沈桑榆做嫁衣,分明是给自己铺路啊!
只要她去了宫中面见皇后娘娘,哪怕什么都没说,回来之后也同样叫人浮想联翩,觉得她和皇后娘娘关系不浅。
有了猜想,便会有巴结和拉拢。
魏氏需要这样的巴结和拉拢。
正想着,又听见沈桑榆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告诉京城的人,我就是伯侯府的害人精,我会因为这样的中伤而头疼不已,但最后仍旧能扭转局面。”
沈桑榆笑了,“夫人,你觉得哪个对你更划算?”
魏氏心中发哽,脑子在飞快的运转,算这一笔账。
沈桑榆坐在旁边又夹了个生煎包,细细咀嚼。
对于看中的猎物,沈桑榆很有耐心。
她从一开始要来和魏氏用早膳,便已经敲定好了这些话,并且等着魏氏入圈。
沈桑榆是故意的,把自己的目的掰开了放在魏氏跟前,利弊也一并由她选,反而让魏氏更好接受一些。
没办法,上过当的猎物,总是要有更直观的诱饵才会再次上当的。
等吃完了嘴里的生煎包,魏氏也做出了决定。
她缓缓看向沈桑榆,“我需要梳洗打扮一下。”
这便是决定要去见皇后娘娘了。
沈桑榆爽快的站起身,“那我先出去等夫人,半个时辰后,咱们伯侯府门口见!”
说完,这才哼着小曲儿往外走去。
望着沈桑榆的背影,魏氏心中一口闷气抒发不出去,只得狠狠的砸在了桌上,通体雪白的象牙筷摔落下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真是不甘心!”魏氏恶狠狠道。
娟娘上前轻抚魏氏的胸口,帮她顺气,“夫人莫气,左右这也不是赔本的买卖,这二小姐白白送上门的机会,叫夫人可以多结识一些朋友,往后啊,可就成了收拾二小姐的利器!”
“这倒是。”魏氏稍稍平和一些。
娟娘继续往下说,“更不要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往后就算是硕亲王妃出尔反尔,夫人你也不至于再寻不到合适的人家嫁了四姑娘啊。”
听闻这话,魏氏顿时如同炸毛的母鸡一般。
愤怒怨毒的眼神死死盯在娟娘的脸上,恨不得生生剜出两个洞来。
她冷着声音道,“你是盼着我和硕亲王妃结盟不成,雪薇也没机会嫁入王府吗?”
“老……老奴没有这个意思。”娟娘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魏氏狠狠撇她,“没有就给我管好那条舌头,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割掉!”
娟娘抖如筛糠,仿佛已经感觉到了舌头给割掉的痛楚,颤巍巍的应了一声是。
“行了,站起来,还有事情要吩咐你做。”魏氏这才敛去凶狠的神色,对着娟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