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
云初鹭声音里带着些颤音。
云惊凰握住她的手说:“我是你姐姐云惊凰呀,我母亲也是傅瑜君。”
“哗”的一声!
云初鹭手中的宫灯吓得往地上落去。
眼看着就要落地摔裂之时、一道白色身影掠身而来,稳稳接住了那盏灯。
是傅圣礼。
可云初鹭却已顾不得看人,连连甩开云惊凰的手往后退:
“见……见过姐姐……”
她声音里都是惶恐。
她知道这个姐姐。
回来时,老祖母就说过:
“哼,你以为你回京会有好日子过吗?”
“云大小姐,现如今的云家嫡女,自小嚣张跋扈,无恶不作,见人就杀。”
“云京歌被她害得关进囚鬼笼里。”
“云莲儿被她算计地嫁给一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
“就你这种野种货色,她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云初鹭行礼时,瑟瑟发抖,就像是整个人处在极度的恐惧之中。
傅司霆已让寒冰等人控制住管家及家丁。
此刻看到云初鹭那般排斥云惊凰,眼中的确掠过一抹不悦。
他们做梦都想让凰儿亲近,云初鹭却如此排斥……
但想到云惊凰的交代,傅司霆又尽量柔和的交代:
“初鹭,你与凰儿皆流淌着傅家人的血,你们是亲姐妹,不必如此诚惶诚恐。”
“是……是……”云初鹭头也不敢抬。
云惊凰却丝毫不介意,凝视云初鹭说:
“你们不要怪她胆小,我猜得没错的话,那老祖母应该还说了许多我的坏话吧?
说我害死这个,弄死那个,所以小初鹭见到我就吓坏了是不?”
云初鹭睫毛颤了颤,“你……你怎么会知晓?”
不……不对……
“没有……没有人同我说过这些……”
老祖母说过的,若她说出去,就会把她的身世闹得满城风雨……
宋燕时……宋公子。
那个在江南救了她的人,至今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世……
“小初鹭,你不必再隐瞒,我都知道了。”
云惊凰说:“你要记住,她说那些话,你不能信。她是故意恐吓你!”
“这么多年来她打压你,刺激你。
若她所说全是真的,为何只敢私底下对你说,不敢冠冕堂皇地当众言?”
云惊凰又看着她道:“小初鹭,你仔细看看我,我像是会伤害你的人吗?”
云初鹭忐忑地缓缓抬头,就看到女孩的面容长得很精致,但是上面满是柔和、甜美,眼中也尽是关切。
看起来和她岁数差不多……很天真烂漫的模样……
只是……
老祖母在人前也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比任何人都对她好,到了私底下却……
她不敢再相信谁,不能再轻信人……
云惊凰“嗐”了声,“算了,现在和你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很快会知道的!”
她又转而看向被控制着的管家等人,吩咐:
“傅御史,把他们抓去丞相府大堂,召集所有家丁护卫,让所有人看到、欺负小初鹭的下场!”
傅司霆眸色暗了暗。
妹妹喊爷爷办事时,喊的是外公。
喊他时,却喊的是“傅御史”。
到底是他伤凰儿太深,如今想听到一句哥哥都难。
傅司霆忍着心痛收敛神色,大手一挥。
顿时、
一群黑衣阎罗卫冲进丞相府中,将所有家丁随从丫鬟奴隶等,全数抓去大堂。
傅司霆还命令一人:“去江南姑苏城,以长舌乱议管家女之名,赐鸩舌!”
鸩舌是诏狱里的一种毒药。
服下后,当日便让人舌头溃烂,再麻木似僵,从此说不出半句话!
这是已经相信云惊凰的话。
几个哥哥和辅国公也看出来了,云初鹭的确不像是表面看到那么安宁。
云惊凰说的是真的!
初鹭真的被一个老祖母欺负多年!他们竟然未曾察觉!
傅崇坚冷哼:“若不是看在司霆母亲的份上,鸩舌都是轻的!”
云初鹭睫毛直颤。
鸩舌,从名字也能听出大概的意思。
那个欺压了她十多年的老祖母,竟然一日就被赐鸩舌……
婶婶交代得对,京中都是达官显贵,一句话就足以让人死……
云惊凰又牵着云初鹭那小小的手往丞相府走,边走边安抚:
“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就算要伤你,这大白天的也动不了手。”
云初鹭本想挣扎开的手,总算安定了两分。
丞相府大堂。
所有佣人奴仆汇聚。
管家与之前那几人全被黑衣阎罗王控制着。
傅崇坚问:“云丞相还未回来?”
“回……回辅国公……云丞相出去寻物事了,说是想接大小姐回来住……”有丫鬟答。
傅崇坚脸色稍微和缓些,但依旧严厉:
“既然他不在,老夫便代替他管教管教相府之奴!”
话落,他给了傅司霆一个眼神。
傅司霆的人,当众用匕首“嚓”的一声,将管家的舌头割了下来。
又手起刀落,“嚓!嚓!”
硬生生剁掉管家的两只手。
“啊!啊!啊!”
尖叫声四起,伴随着管家的惨叫声。
云惊凰第一时间就捂住云初鹭的眼睛,还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头,低声安抚:
“小初鹭别看,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他是云震嵘的管家,这些年帮着云震嵘做了许多见不到人的事。”
“当年母亲红杏出墙一事,就是他这管家帮忙从中下手!”
云初鹭睫毛颤了颤。
眼睛被蒙着,什么也看不到。
只感觉到覆盖在眼镜上的那只手好暖。
鼻息里还是女子甜甜暖暖的气息。
不是任何胭脂,只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自然而然让人安心的气息。
所以这个姐姐……真的不是坏人吗……
可她竟然又敢直呼“云震嵘”的名字,云震嵘,可是她们的父亲啊……是大不敬……
她还说什么当年母亲红杏出墙的事……
所以……她真的不是丞相亲生女儿……真的只是个野种……
堂上,傅司霆盯着所有奴仆:
“管家之嘴,恶言欺辱初鹭;
管家之手,意欲重伤初鹭。
若往后丞相府中、谁若再欺初鹭一毫,便是等同下场!”
傅崇坚:“欺负初鹭、凰儿者,便等同于与整个傅家作对!”
傅云燃:“私底下对她们闲言碎语也不行!军器部的武器伺候!”
五个哥哥和外公高站明堂,气质威严凌然。
“是……是……”
所有奴仆们吓得瑟瑟发抖,头也不敢抬。
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割舌头、断手,好可怕……谁还敢再说半句……
云惊凰眸色微微深邃。
前世云初鹭回来后,几乎整个丞相府的人都仗着自己是丞相府干干净净的奴隶,对云初鹭再三出言侮辱。
即便擦肩而过,都要吐云初鹭两口唾沫。
现在这么一震慑,这些人见了云初鹭至少是绕道走。
与其被欺负,不如让他们畏惧!
傅司霆大手一挥。
寒冰立即带着人清场,堂上看不出丝毫证据。
云惊凰才拿开捂着云初鹭眼睛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抚:
“已经没事啦,结束了!
小初鹭,以后不论是谁欺负你,你都要来告诉我与哥哥们。我们会帮你重惩所有人!我们全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你要记住一句话,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有时候退一步不会海阔天空,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云初鹭皱了皱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一番理论。
叔叔婶婶教她做大家闺秀,老祖母教她抬不起头,可云惊凰……
“对啦!我还给你买了好多礼物!
走,我先带你去你房间!”
云惊凰又牵着云初鹭往后院走。
后院果然已焕然一新。
云京歌所有的阁楼庭院全被改了名字。
瑶台阁也被改成“观景楼”,全府上下看不到一丁点云京歌的痕迹。
云京歌,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大小姐,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春园、夏园、秋园、冬园全被管理得很好,干干净净。
曾经被封禁的春园,在云京歌死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傅崇坚好奇地走到云惊凰身边问:
“小凰儿,当初春园之事,是你搞的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