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安静得出奇。
温婉的那声呢喃,像是一记响雷,炸在傅景琛的心里。
他身上所有的伤口加起来,都不如心里疼得厉害。
傅景琛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拇指一点一点抚平她眉间拧起的那一处。
“他……没事,已经救出来了。”
温婉像是真的听进去了,皱成一团的脸,慢慢展开,最后沉声睡去。
傅景琛指腹轻轻摩挲着温婉的脸,一寸一寸,感受她的体温。
重逢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离她这样近,第一次,将她抱在怀里。
早些时候,当他听到温婉被绑架的那一刻,那种失去温婉的恐惧,让他差点陷入疯魔。
在那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
他不会放手了。
失去一次就够了,既然温婉回来了,不管她永远不记得,还是记起从前依旧恨他。
他都不会放手了。
温婉醒来的那时候,睁开眼,便是白色的墙壁。
周围都是刺鼻发的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身上疼不疼?”
说话的是陈默。
见温婉醒来,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上前关心的问道。
温婉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那里胀痛得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有些恶心。
陈默体贴的给她身后放个靠枕,又将床头摇得高一些,好让她舒服一点。
“你服用了少量迷幻剂,药物彻底代谢干净还需要两三天。”
说着,陈默给温婉倒了一杯水。
温婉就着陈默的手喝了几口,嗓子里的那股灼烧感才算淡去。
她看了眼病房,像是在找什么人。
陈默以为温婉是在找陈牧白,开口道。
“小白动了怒,要亲自去处理基森,这件事我没拦着,在香港,有人敢动你,是该让他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说这话的时候,陈默的眼里也露出狠厉。
小白的手段,他知道。
陈默觉得,就算那些手段都给那个畜生用上,也难解心头之恨。
温婉想到那人,不自觉的发抖,拿着水杯的手,都在发颤。
这次的事情,温婉确实被吓着了。
陈默看在眼里,更加心疼。
自从三年前,温婉醒来,她就是在他和小白的手心里,捧着过来的,哪受过这种罪。
别说小白气成那样,就是他都想亲手弄死那人。
“没事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了,小白会让那些人知道,敢动你会是什么后果!”
温婉点头,她知道uncle和阿默叔叔心疼她。
“他呢?”
温婉轻声问。
“谁?”
陈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温婉说的是谁。
温婉低着头,小声说道。
“那位傅先生呢?他好像,好像伤得不轻。”
温婉记得,那人好像中了一枪。
如果不是他,自己这时候,恐怕已经……
陈默脸色微变,看向温婉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伤得有些重,不过没有伤到性命,现在就在隔壁的病房。”
听到那人没有性命危险,温婉松了一口气。
想到那人冲进房间时,眸子里毫不掩饰的担心和紧张,温婉到现在还是觉得很震撼。
她和那人不过见过几面,为什么那人能那样不要命的,只为了救出自己。
而且,为什么自己在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uncle,而是,那个人的名字。
“阿墨叔叔,uncle说过,我手术之后忘记了许多事情,我以前,是不是认识那位傅先生?”
陈默正在给温婉削苹果的手一顿,转而看向温婉的眼睛,试探的问道。
“怎么突然这样问?”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奇怪。可能是我当时被灌了药,意识不清明吧。”
温婉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刚醒过来,头痛得厉害,没说几句,便昏昏沉沉的再次睡了过去。
陈牧白赶到狗场的时候,基森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身上已经被那群狗啃食得血淋淋的,好几处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人被带到陈牧白跟前的时候,那模样实在是骇人。
陈牧白想到这人居然狗胆包天,敢对阿黛拉动手,就算将基森活剐了,都不能泄愤。
“哗啦”一声。
基森被人用一桶滚烫的盐水泼醒,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一摊烂肉,瑟缩在一旁。
基森努力的睁开肿胀的眼球,从缝隙中看见一丝光亮,瞥见了陈牧白。
他威压展开,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眼神里的森寒阴冷,肃杀嗜血,让基森害怕的,宁愿直接去死。
也好过被陈牧白折磨。
基森的舌头被拔了,这时候,只能发出呜咽声。
他在地上蠕动着,眼神里满是恐惧,祈求陈牧白能放过他。
陈牧白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将外面的外套脱下,里面那件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的位置,胳膊上箍着黑色arm band。
这样矜贵的穿着,配上那样一张嗜血狠辣的脸,叫人看得,骨子里都在发颤,更别说基森了。
眼看着陈牧白朝自己走来,基森拼了命的想要往后躲。
可他连爬都爬不起来,还能躲哪儿去。
三个小时之后,陈牧白从狗场出来,已经换了一件衣服。
他漆黑的发丝这时候已经被汗打湿,贴在额前。
接过手下递来的湿巾,陈牧白细细的擦干净每一根手指,随意的丢在摊在地上的那团烂肉上。
“送去警察局,就说这人想来我这偷狗,另外,告诉那些人,狗场里的狗被这畜生吓着了,让他家里过来,赔偿我的损失。”
“是!”
金色欧陆缓缓驶离狗场,后视镜里的那团烂肉被抬上车子,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医院。
傅景琛受伤的事情,裴池担心吓着锦书,就让周晚棠带着锦书先回京都了。
他留在香港,等傅景琛伤好得差不多,再带人回去。
安排好这些,他重新回到病房。
傅景琛已经醒了。
见这人正挣扎着准备起身,裴池大步上前将人按住。
“做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起来干什么?”
傅景琛肩膀上的伤不是最重的,左腿被砍了一刀,险些伤着经脉,医生说再深一点,这辈子就不能走了。
“婉婉怎么样?”
裴池被这话气得不轻,傅景琛这时候还有心思关心温婉。
人家昏迷之际喊着的,可是“阿晋”!
不过这话裴池不敢说出来,傅景琛都伤成这样了,他还是别往他心窝上戳刀子了。
“她没事,早上的时候,已经醒过来了。”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了句。
“你为人家豁出命去,人家可没关心过你一句。”
裴池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敲门声。
温婉就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放在门上。
“那个……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你……”
裴池的话,温婉方才自然是听到了,这时候,多少有些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