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七十九年,时局波诡云谲,得到皇城军助力的西北一线竟扛住元军的压力,顽强守住了定襄。同时北线宋军在文天祥的率领下于上谷大破元军,苏冰云亲自上阵,刀斩何勒久,消息传达全国,军民振奋,踊跃参军者无数,元军被迫暂缓攻势。
时木氏红缨正在线下照顾病危的母亲,闻得战报痛心疾首。抽出五小时上线,写一份奏章送达元廷。言称原凤舞军团白鸽不仅对宋军了如指掌,而且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同时还是武道高手,足堪大任,望皇帝陛下将北线军权暂交予白鸽,幽州必定无虞!
海山从帝师之言,命白鸽暂代北线元帅之职,阻敌北上。白鸽果然不负众望,上任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宋军阵中,于八月八日毒害日月神教教主,致使神教争权内斗,丧失战力,退出北线战场;天下八十年,第二把直接烧到开封后宫,买通春夏秋冬四夫人,纠缠赵禥一昼夜,活生生累死赵禥,新皇赵隰继位。
赵隰年幼不能理事,四夫人把持朝政,勒令北线将士只作防御,不得反攻。六月,派送一支精锐部队加入五仙军,命严云星进攻西夏,以报赤岭军侵掠西南之仇。而由于皇城军的北上,节节败退的西线战场四夫人竟全然不顾,严云星只得分前军营、后军营、神女营、雷暴营北上支援刘采薇,并以粮草不备为借口,暂时压下了朝廷圣旨,以期缓解西线压力。
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宋虽然财力雄厚,但并不足以四线同时开战。严云星认为只要南线不出兵,省下来的钱粮军饷便足以让西线抗住压力,击退兴庆军。但这时白鸽的第三把火烧到了西线,秘授四夫人赐刘采薇御酒,毒害了刘采薇。兴庆军趁机顺江而下,大破西门军,萧寂被迫退守襄阳。
白鸽三把阴火,不仅烧毁了西门军,也助燃了朝中大臣们的怒火,老秦仁亲自从洛阳带兵勤王,以北上幻音为先锋大将,配合朝内大臣彻底肃清开封四夫人势力,整顿朝纲。此后命幻音领洛阳大军驰援襄阳,北线积极进攻白鸽,虽收效甚微,但这一场混乱的宫廷风暴总算得到平息,秦仁因此成为大宋炙手可热的权臣,被文苑报评为“挽救大宋的男人”。
天下八十一年二月,“腊月政变”过去不到三月,西门军反攻得胜,洛阳军撤回开封。秦仁又命五仙军进攻西夏,不然就断绝军饷供给,严云星只得听命,派大军先夺下南关。此时,北线木氏红缨为母举丧事毕,终于上线!元皇海山更往西北派出一位神秘将军,意图一举攻占定襄,夺得太原城!
……
秦仁对严云星不可能友好,或许在天下人看来他是拯救了大宋,但在严云星眼里,无外乎又一个四夫人。
时局变化太快,严云星不由得怀念起赵禥,不管赵禥在真实历史中是怎样的昏庸无道,但在这个世界,的的确确是八十年来唯一善待五毒教的皇帝,如果他还活着,起码不会派给五仙军这么一支“精锐部队”。
去年六月某一天,严云星正在大理城府与孟德议事,忽报朝廷派送精锐部队已抵达军营,严云星一看瑶小猴神情很尴尬,就知道这四夫人没安什么好心,与孟德同去军营一瞧,果然是一支“精锐中的精锐”。
来人近一万,稀稀拉拉几乎排到了鹤言山。前排一队,清一色头裹白巾的老头老太太,穿着与体型不符的宽大衣衫,一个个摇扇扇风,抱怨西南闷热的天气;中间一队,体型瞬间下降一尺,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孩,面黄肌瘦衣不蔽体,有几个甚至还穿着开裆裤,一进军营就被吓得哇哇大哭,听得五仙众将直皱眉头;营外一队,俱是躺在担架上的病号,小部分是因为中暑,更多的是本来就患有严重疾病,甚至是传染病,严云星急命将士们将病号带出,挨个排查,有传染病的直接隔离,着大夫医治;城头可眺望的最后一队,有的瞎、有的聋、有的瘸、有的傻,蹦蹦跳跳东倒西歪,难怪走得最慢。
这四支精锐部队让严云星涨了见识,真真正正理解了什么叫“老弱病残”。四夫人这不仅是没安好心,更是要吃垮五仙军、病死五仙军,消灭五仙军于无形!
孟德很愤慨,大骂四夫人:“这四个娘们也太过歹毒,我们西南与她们什么仇什么怨,竟要如此祸害?”
严云星望着那一排排入营残兵,苦笑道:“四夫人的背后应该是白鸽,他是冲我来的。”
“白鸽,那个投降元人的叛徒?”
“诶,不要这样讲,都是玩家,有自由选择阵营的权利,当年雕天王对他不错,归于元军也是可以理解的。”严云星说着说着又摇头苦笑,“但他冲我来这一点,应该是和苏冰云有关。爱而不得,由爱生恨,再由恨生妒……可我就不明白了,我和苏冰云在世外人眼中关系还那么好吗?”
孟德点头,又慌忙摇头,小声嗫嚅道:“反正……你没结婚之前,大伙儿觉得你和谁……都挺好。”
“还有谁啊?”
“宫……唔唔,没谁了没谁了。”孟德摆手,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什么……这批人怎么办啊,要不要再打发回去?咱辛苦攒了两年的军粮可经不住这群饥民的折腾啊。”
严云星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道:“再等等吧,他们冒暑南来,一定折损不少,再原路打发回去终究于心不忍。”
“对这些老弱病残你倒是好心,还真是怪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回城里找那几个富商聊聊,看能不能捐一些衣服啥的,十一二岁的小孩还光着腚,不雅,大不雅。”孟德说着就下城找人去了。
严云星等所有兵士登记完名册,找穆定远要到了登记册,逐页翻看,了解得更细致。这群老人以前都当过兵,现在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很多人和后边的娃娃兵、残疾兵有血缘关系,受到四夫人蛊惑,说举家南迁就有抚恤,这才不远万里来到大西南;那群残疾兵是近十多年来从战场上撤回的,大部分都和元人打过仗,南来路上很多人的媳妇受不了这份苦,纷纷逃走。这三支基本上就是老中少三代;最后得病的这一支,不得不说四夫人设计之阴险,竟是从开封、洛阳两城搜罗得流浪汉、乞丐,村镇里强抓来的身患恶疾、瘟疫者,一并押来,让人一路严加看守,到洞庭才撤走。这群人走到一半,也没心思回去,只能跟着大部队来到西南。
“眼看我五仙军日益强大,竟暗藏此等祸心,欲以瘟疫疾病瓦解我军,着实可恶!”
穆定远恨恨出声,严云星却看得很认真,他发现了登记册里的一个小细节,好奇相问:“穆将军,这个‘八十七人’的非战斗减员数据,可是他们亲口告诉你的?”
穆定远愣了愣,点头道:“军需营三位指使与末将亲自登记,不会有错啊。”
“不不,你们是肯定不会出错的,我的意思是,是他们告诉你这一路只减员了八十七人?”
“对啊,他们每一队都有一个代表……诶不对哦,怎么会减员这么少呢?骗我们!”穆定远拍桌起身,甚为恼怒。严云星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是不是骗我们,一起去问问就知道了。”
“偶像不可!”花道士远远地听到严云星要去新兵营,忙出声阻拦,其后还有一大批赶来的将领,没花道士嘴快,但也坚决不让严云星涉险。
“点检大人,新兵营瘟疫横行,万不可以身涉险啊!”酒和尚横拦于前,一颗大光头晃得严云星直眯眼。
严云星换了个背光的位置,与众将说明了情况。众将也觉好奇,纷纷要求同行,严云星却制止了,言说人多会引起恐慌,只点了金小六、莎禾坎卫随行,南华馨暗中保护。
路上,严云星问金小六二人:“可知为何单点你俩?”
金小六先道:“末将大概能理解大人的意思,这群人既然曾与元人作战,路上又折损甚少,其中一定有隐藏高手,或许身患重病带有残疾,但以末将之容,点醒他们,再为我军效力。”
莎禾坎卫话比较少,简单说道:“末将也是如此想法。”
“你俩都很聪明,可向人展露伤疤,重提旧事,毕竟是我做得不地道啊。”
严云星的坦诚让金小六颇受感动,他向来不在乎,直言无事,不过一副皮囊。莎禾坎卫虽然心有芥蒂,但还是为其折服,言道:“大人既能说出口,定无轻视之心,又甘冒瘟疫之险,委身求士,莎禾愿为展露,不过是一张没鼻子面孔,有甚怕来!”
严云星很同情这位“小姑娘”,不由得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莎禾十分厌恶这种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就要出手反制,却在听到严云星后边的话时抑制住了内心的冲动。
“你们都是我五仙军得力干将,我怎舍得让你们伤心?跟着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在关键时刻说明你们的职位,这就足够了。”
“末将明白。”金小六应了一声。莎禾也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三人一路来到新军营,引来诸多人的注视,尽管金小六已经向兵士们表明严云星身份,但这群人还是散漫放荡,全不把严云星放在眼里。
严云星倒也好脾气,一路微笑逐一问好,有时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觉尴尬,依旧笑意盈盈。他知道这群人一定有几个主事,只要向主事问清情况,或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很快,他注意到两个残疾军士,与别人不同,他俩四周十分干净,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圈,将他们与其他人隔绝开来,而其他人看向他们的眼神也充满敬畏,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两人应该是从宋元战场撤下来的军中高手。
很可惜的是,这两个高手伤残十分严重。一个双目全瞎,半张脸被削得齐整,干巴巴的只剩道道结痂,看着尤为恐怖;另一个三肢全无,左半条腿耷拉着,倚在墙角盯着严云星看,眼神里说不出的仇恨,再对比他可怜的身体,只令人觉得悲哀。
“两位兄弟,你们好啊。”
严云星善意的问候,遭来残肢者一口浓痰,轻松躲过,严云星也没了好脸色,冷笑道:“本以为是两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呢,原来只是自怨自艾的懦夫。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拜访,小六、莎禾,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