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体缠绕的祭坛上,微弱的红芒飘动着,透过光芒看去,内里是一串手链。
手链由黄金打造,如同交缠的麦穗,点缀有细碎的叶子,而最吸引人注意的,是镶嵌其上的一颗红色玛瑙。
“就是这串手链,要了这么多人命?”路沉有些疑惑,这手链没让他感觉邪异,反而充满圣洁。
路沉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一道声音在后方响起,“不要去碰,小心意识被污染。”
他停下动作,回首望去,只见宁小蝉走上来,“如果没猜错,那东西沾染了邪神气息,普通人触之即死,只能以特殊方式收纳。”
她将目光移向胡岳,尸体被洞穿小腹,上半身被剖开,倒在血泊中,已然是没了生机。
虽然看到路沉的后她就有猜测,但见到胡岳的尸体时,还是难免瞳孔收缩,满脸讶然。
这可是志怪司的前副统领,血脉境以上的大高手,就这样死在路沉手中,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想到这里,她再次打量路沉,不知不觉,这个在稻香村的村民,已经拥有杀死血脉境的实力了。
更重要的是他才十七岁,这种堪称妖孽的天赋,放到府城那龙盘虎踞之地,也是十分不错。
“你来得正好,赶紧问灵,我要知道胡岳举行仪式的目的。”路沉来到近前,这次事件定然是查大人在背后操作。
如果能侧面问出仪式的目的,或许就能知道,查大人到底在梁山县图谋什么。
宁小蝉摇了摇头,“对胡岳使用问灵,至少要血脉境的修为,否则会遭到反噬,我没办法做到。”
“照你这么说,除非是程统领过来……”路沉眉头蹙起,眼下还不知道程统领安慰,即便能脱身赶来,恐怕也来不及了。
问灵的最佳时间,是人死后的一刻钟内,时间过去太久,基本也问不出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宁小蝉在胡岳身上翻找起来,嘀咕道:“这家伙把东西放哪去了,总不会用了吧?”
这倒让路沉想起了,她之所以参加这次任务,为的是从胡岳身上拿回一件东西。
“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小蝉从胡岳袖口里摸出一样事物,那是用红绳串起来的,一颗眼珠大小的珠子。
那珠子通体漆黑,但是在中心的部位,却是有红色花朵图样,宁小蝉把玩片刻,将其收下。
因为有大统领亲的命令,路沉倒也没有阻拦,而是好奇地问了句,“这是什么东西?”
“秘密。”宁小蝉心情格外好,眼眸在烛火下弯成月牙,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
她用那双灵动的眼眸看向路沉,狡黠笑道:“倒是你,这次的奖赏恐怕格外丰厚。”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处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只见雷杨等人挎着刀,飞快地往楼顶跑来。
楼下为数不多的怪物,已经被小队清理干净,他们第一时间便想到路沉,于是竭尽全力赶来帮忙。
毕竟胡岳可是血脉境的大高手,哪怕是程统领上次全力出手,也没有将对方留下,反而因此受伤。
虽然刚才楼顶的战斗,大家都看在心中,但难免还是担心路队的安危。
“路队,我们来支援你了,程统领马上就到。”雷杨朝楼上大喊,程统领自然没到,他希望借此让胡岳有压力。
“怎么会这么安静,难道路队出事了?”徐岩忍不住放慢脚步,楼顶已经没有战斗,他不禁想到最坏的结果。
难道胡岳那个贼人杀了路队,完成仪式后逃离了?
听着徐岩的话,小队众人神情紧张不少,纷纷加快了脚步,跃上最后一层楼。
铿锵一声,雷杨黑刀出鞘,却见到完好无损的路沉,他怔了怔,问道:“路队,胡岳那个贼人呢?”
“雷队,那里。”丁雨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雷杨转头看去,不远处倒着一具尸体,正是胡岳。
一道道吸冷气的声音默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向对面的宁小蝉和路沉。
宁小蝉笑道:“我来时看到的和你们一样,别看我,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向对面的少年。
……
清波河畔,白发男人负手而立,遥望远处的八宝楼。
他侧耳倾听着什么,眼角带着些许笑意,右手带着串骨质手链,串联其一颗颗不知名小兽的头骨。
他一边听着,一边随意转动手链上的头骨,笑意盈盈地目光,似乎能穿透黑暗,望见八宝楼上的情形。
旁边还有位披在斗篷里的人,他低头弯腰,发出低沉略显年迈的声音,“大人,用不用我出手夺回来。”
听声音约莫四十来岁,低头时落下一缕花白的头发,他的右手满是纹身,张开时能看清是只虎头。
查大人看了眼那人,“不必了,你看他们这么开心,何必上去扫兴。”
“可是我们的计划,没有神性物品,恐怕无法继续。”男人有些诧异,连忙出声提醒。
查大人转动手链上的头骨,脸上洋溢笑容,“谁说我们没有神性物品,那只是个幌子。”
男人怔了怔,所以今夜如此大的声势,杀了数百人,还牺牲了胡岳,只是为了用来迷惑志怪司?
他略微抬起头来,望向笑容和煦的男人,只觉得心头发冷,浑身汗毛倒竖。
“并非完全无用,只是个备用计划。”查大人想了想,又说道:“那个叫路沉的小子,接下来你陪他玩玩。”
他回首望向八宝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重点看看他的实力和资质,或许他会成为我们新的伙伴。”
“不知要做到哪种程度?”斗篷男人问道。
“不必留手,提高测试难度,往死里弄就好。”查大人朝桥下走去,微风吹动那雪白的发丝,双眼眯起。
“如果他能活下来,或许会有资格成为下一个我。”
他姿态轻松惬意,好似街头漫步,跨入浓墨般的黑暗,转瞬便没了踪迹。
斗篷男人琢磨着他最后一句话,语气透着几分危险,“既然是往死里弄,留个全尸也不算过分。”
他看着查大人离开的方向,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喃喃自语,“这位置是我的,谁碰,谁死。”
……
噹噹噹!
火光四溅,打铁声接连不断。
乌鸦腾空跃起,回身甩动弯刀,挡住横切而来的黑铁阔尺,他如鸟儿后退,“你还在坚持什么,说不定你的队员都死光了。”
他言语戏谑,目光满是嘲讽,“我们足足四位血脉境,你那些手下一个照面就得死。”
“没看到结果,你就觉得赢定了?”程白左手虚握,夜空下水光弥漫,形成一道浪花朝乌鸦淹没而去。
嗤啦……大量的水花蒸发,形成浓郁的白雾,接连两道破空声响起,乌光旋转穿破雾气。
程白晃动黑铁阔尺,只听两道清脆声音,乌光被弹开,将两侧的院墙轰塌,“如果这些人真的出事,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哟,不是信誓旦旦么,看来你也没什么信心嘛。”乌鸦旋转身体,穿破雾气,轻巧落在地上,目光戏谑。
“刚才是谁坚定地说,相信那什么路沉……”
他话还没说完,却是猛地一顿,侧耳倾听着什么,随即有些讶然,似乎在反驳对方,“你在说什么鬼话,那是四个血脉境!
“用上血肉法相的胡岳,可是能快赶上血脉五重的实力,天才?放你娘的屁!”
听着对方的解释,乌鸦语气变得难听,很是暴躁地挥动刀锋,派出去的三个血脉境,都是他亲自培养的手下。
然而对面却说,这些人都被那叫路沉的小子杀了,这没法让他相信。
“那可是三个血脉境的高手,当这是鱼市里杀鱼,往案板上一摆,咔嚓就是一刀?!”
“先前是你们调查的,那路沉并未突破血脉境,你他娘的现在给我扯皮?”乌鸦暴怒,似乎是在问责。
“那是我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不是地里的大白菜,冷静,我冷你娘的小兔崽子,你左膀右臂没了还能冷静?”
乌鸦扯了扯衣领,啐了口唾沫,却发现远处的程白消失了,“该死!”
他瞳孔骤然收缩,连忙飞身后退,同时弯刀往前一架,随即只听轰的一声,黑铁阔尺压着弯刀,狠狠抽击他的小腹。
“呕~”乌鸦被打得呕血,撞倒远处的墙垣,掀起大片的尘埃。
程白飞身追击,穿破烟尘,却只见到地上的点点血迹,远处的夜空下,有道身影正飞速跃动。
黑铁阔尺落在大地,程白重重吐出口浊气,遥望八宝楼的方向,喃喃道:“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十七岁的年纪,便拥有血脉境修为,而且杀死四个血脉境高手,其中还有前志怪司副统领,几乎血脉五重的胡岳,这种天赋……
“梁山县对他来说太小了,府城那个机会,或许可以让他去试试……”程白自语一句,飞身朝八宝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