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方才她与立冬说的话，被他听到了。“我不过是不想被她识破了身份，所以才会那样说而已。王爷不必放在心上。”洛璎压低声音与他解释。“可你若是不去，她也会起疑不是？”夜景湛看了立冬的房间一眼。洛璎转过头，见立冬正瞧着她，只得转身回房，拿了换洗的衣服。跟着夜景湛一路到了主院。她可没有要与夜景湛共浴的心思。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可夜景湛竟然当真让人准备好了浴池。还特意揶揄她：“都是男人，季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吧？”“当然不会。”洛璎咬着牙回了一句，先他一步走进了浴房。浴池里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若是能好好沐浴一番，洗去这段时日的疲惫也好。可她看着面前的浴池，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之前与夜景湛在这里的情形。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胃里一阵翻涌。她抑制不住想吐的冲动，快步往门外走去。结果不小心踢翻了一个矮凳，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夜景湛原本不打算进来的。可他不放心，还是将门推开了。洛璎跌跌撞撞地从里头走过来，一副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里的样子。“阿璎，你怎么了？”见她脸色难看，夜景湛不由抓着她问了一句。洛璎什么也没说，一把将他推开，走了出去。吹了吹风，她总算将那股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可一抬眼看到面前的院子，曾经在这里受到的屈辱就又浮上心头。主院之中，处处都是她被折磨的痕迹。洛璎一刻也待不下去，快步往主院外走去。才出院门，她就没忍住吐了出来。吐了个昏天暗地，一张脸惨白如纸。夜景湛看着她摇晃的身影，走过去想要扶住她，却对上了她嫌恶的眼神：“别过来！”他转身去喊了林嬷嬷出来。“季大人怎么吐成这样？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林嬷嬷看到她这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到了她身边扶住她。“的确有不干净的东西。”洛璎冷冷开口。夜景湛知道这说的是他。可他并没有反驳，而是让林嬷嬷去端了一杯温水来，给洛璎漱口。“多谢嬷嬷。”漱了口，洛璎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就想站起来。可她的身子虚得根本就站不稳。林嬷嬷将她扶到回廊上坐下，“奴婢去给季大人煮点粥。”“不用了。”洛璎不想麻烦她。“季大人不用跟奴婢客气。”林嬷嬷将粥放到灶上，端着一碗糖水回来。洛璎原本不想喝的，但抵不过林嬷嬷那期盼的眼神，只得将糖水喝下。林嬷嬷端着空碗离开，洛璎则靠在椅背上休息。夜景湛看到她这样子，心疼不已。可偏偏他是最没有资格关心她的人。又过去一盏茶的时间，洛璎才缓了过来。师父之前就与她说过，她身上的毒还没完全解开，一旦情绪波动过大，就会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她在夜景湛这里受到的伤实在是太多太痛，触景生情，竟一不小心就将她引得毒发了。洛璎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心中恨意翻涌。她想过很多种报复夜景湛的方式。可都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她付出了那么多，却被他狠狠踩进泥里，生生折断了她所有的傲骨。她也想要夜景湛受尽这世上最苦最痛。可对他来说，怎样才能算最苦最痛呢？洛璎忽然记起，她从前听一个说书人说过，这世上最惨烈的，就是当着面将一切美好撕碎。在最幸福最安逸的时候，给上致命一击。要不要那样做呢？“阿璎，可还难受？”夜景湛见她看向自己，立刻向着她走了过去。声音里满是温柔与关切。像极了从前的样子。洛璎摇了摇头，“没事了。”夜景湛想到她身上的毒，依旧担心，“为何会突然这样？”洛璎勾起唇角，笑道：“王爷当真想知道原因？”夜景湛面上一僵。他知道洛璎定然不会说什么好话。但当他想要阻止的时候，她已经说了出来——“当然是因为，我恶心你啊。”夜景湛的脸登时变得惨白。她的话太过直白，犹如在他心上狠狠捅了一刀。“阿璎，我是真的关心你。”夜景湛声音发颤。“不需要。”洛璎嗤笑一声。迟来的关心，她根本就不需要。“阿璎，你身上的毒，是不是没能完全解开？”夜景湛知道她方才那样子并非只是单纯的身体不适。“的确还有余毒。不过很可惜，我暂且还死不了。”洛璎冷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夜景湛不想再失去她。无论用什么方式，哪怕是用他的命来换她，他也甘之如饴。可洛璎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一连笑了好几声，“从前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没有你，我能活得更好。”夜景湛哑然。“虞家，王爷可查过了？”洛璎不想听他说这些，转移了话题。“查过了，虞家并没有人出现那样的情况。不过我查了其余几个与我来往密切的大臣，有两个人府上有类似的情况。我也已经让人盯着了。”夜景湛回答。“看来，果真是冲着你来的。”洛璎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夜景湛知道，洛璎是后悔掺和进来了。既然有人想要在暗地里对付他，她就该袖手旁观才是。这一掺和，反倒帮了他。洛璎让夜景湛说出了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与洛子安一样，皆是纨绔子弟，会有这样的结果倒也算是情理之中。唯一让洛璎想不通的是杨瑞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怎么也会变成疯子？“你是在想，杨瑞景为何会跟他们一样？”夜景湛问道。洛璎就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藏不住心思。“所以，王爷有答案？”若是能从他这里知晓原因，倒也省得她自己去查了。“你可知道潇湘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