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上的确没有任何食物,倒是更像一个海洋生物的坟场。到处都是鱼虾的残骸,不知道被风化了多久,用手轻轻一触碰,就会变成粉末。好一点的就是还能找到一点淡水,而那些淡水全部藏在阴沟里,浑浊不堪,必须得进行过滤才能饮用。
过滤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碎石进行过滤,把浑浊的淡水变得清澈一点,仅此而已。其味道充满了苦涩,天知道里面有多少细菌。可即便是这样,这些淡水也是救命的存在。
花费了好几个小时进行搜寻,萧援朝一共找到六处拥有淡水的阴沟。至于食物,一无所获。邢峥嵘说的一点都不错,只有那一片小小的海滩能够抓到个头极小的螃蟹,别处都是山崖,根本就没有任何食物补给。两个人电都找不到食物,意味着真的没有食物。
“每天可以抓到的螃蟹最多一斤,依照我们的食量来说......”邢峥嵘微微一笑道:“只够一个人用。”
今天的食物已经被萧援朝吃了,意味着邢峥嵘就得饿肚子。当然还可以继续去抓,但是那得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抓够一个人吃的。
“不如这样,我把你杀死,然后吃你的肉。”萧援朝笑眯眯的冲邢峥嵘说道:“这个的气候不错,还能把吃剩下的做成干肉,足够我吃好一阵子的了,你觉得意下如何?”
气候是不错,热,很热,太阳炽烈,海风不断。把肉在海水里泡一下,挂在岩石上就能风干储存起来。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邢峥嵘瞪着萧援朝沉声道:“在这里,我们两个人注定只能活下一个!”
“你已经打算牺牲自己了吗?”萧援朝收起笑容,凝视着邢峥嵘的双眼道:“听着,不要以为我不懂你,当我把你招进赤色凶兵部队的时候,就已经足够了解你。你觉得我真的什么都没干?陈紫星早就把对你的分析报告拿给我看了,我是赤色凶兵的领袖,我必须知道每一名下属的思维情况。如果真的照你说的两个人只能存活一个,你应该早就该趁我昏迷的时候把我干掉。但是你没有,因为你觉得我不会要你的牺牲,你想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场,然后理所应当的死去,把生存的机会留给我,对吗?”
萧援朝的声音已经趋于凌厉,但他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觉得你牺牲了以后成全我就非常伟大了?或者说临死前能跟我最后斗一场很满足?死而无憾?”萧援朝眯着双眼继续说道:“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你这份情我还懒得要。想死?没那么容易,只要老子在,只要老子没死,老子的兵就不能先死!”
“你******再说一句老子试试?”邢峥嵘一脸狰狞,紧紧捏着拳头。
左一句老子,右一句老子,听得邢峥嵘直接毛掉了。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这样呢,萧援朝倒好,继而连三。
“生气了?嘿嘿......”萧援朝突然一笑:“好吧,我向你道歉,你也可以在我面前自称老子。”
捏着拳头的邢峥嵘死死瞪着萧援朝,他真想一拳砸过去,可最终还是松开拳头,重重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在地上。
邢峥嵘不坏,邢峥嵘不恶。虽然他经常会在背后做一些小动作,可他这个人的本质是好的。从小就在接受**的教育,那种牺牲理念早就刻在灵魂最深处。跟萧援朝斗了十几二十年,终究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中间有个都宝宝,或许他们真的会成为最亲密的战友;如果当时萧援朝选择进入他的阵营,或许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又是另一种。
“我们出不去的,所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等待,等待渺茫的机会。等待的时间越长,机会越大,机会与时间是成正比的。”邢峥嵘舔舔焦干的嘴唇,凝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道:“萧援朝,你有老婆,你有儿子,而我什么都没有,懂吗?你有拖累,我没有。我不是有多么伟大,而是......”
“你家里还有父亲!”萧援朝说道。
邢峥嵘还有父亲,曾经某军区的首长,但是现在已经退休了。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去世的时候,邢峥嵘连回去奔丧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那会他在出任务,无法回家,直到现在,邢峥嵘也没有回过一次家。
特甲类部队的学员毕业分配到各个部队之后,每年都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别人都会在不忙的时候选择休假回家,但是邢峥嵘从来没有休过假。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甚至有的人都以为他的父母已经双亡,完全没有回家的必要。
可萧援朝知道邢峥嵘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戎马一生,倔强一生,清高一生的老革命。只是他不回去,错过母亲出殡的时间之后,他依旧不回去。
“我没法回家。”邢峥嵘苦笑道:“因为我没有做到最好,没有做到最优秀。我不想说这是因为自己始终被你压着,只能怨我不争气。我不敢回家,因为无法面对我的父亲,甚至说到了母亲的坟前,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邢峥嵘在进入特甲类部队之前,就早已接受了残酷的训练。他的父亲要把他打造成最好的战士,而事实上在学校里,他就是最优秀的。然而谁都没有料到会出现一个转折点,影响他一生的转折点:萧援朝把他击败了,把他击溃了。
从来没有人能体会邢峥嵘的感受,他也从来不给任何人说。很多时候,邢峥嵘压根就是孤独的,除了任务,其它时间都是孤家寡人。
没有做到最优秀就没脸回家,没脸见自己的父亲,没脸到母亲的坟前跪拜。邢峥嵘有一颗高傲的心,他一直在追求,一直在进取,可惜......
“看到那架飞机啊了吗?”邢峥嵘指着远处海面上的一架客机道:“我就像那一架客机一样,翅膀被折断了,虽然还想再飞,却最终只能贴着海平面滑......”
陡然间,邢峥嵘与萧援朝同时瞪圆了双眼:飞机!
远处的海平面上,一架客机几乎贴着海面向这里快速飞行,正准备在海面上完成迫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