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什么?尚方斩马剑?!”
大殿内,镇南王一脸震惊望着下方的二儿子。
桌上乃是一副长卷,龙飞凤舞,洋洋洒洒写着两行大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落款处还盖着敬仁帝的红色大印。
一侧陆有知脸色微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温岳神情沉重,几乎破音道,“父王,这小子分明就是敬仁帝派来向您耀武扬威的,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上斩藩王,下斩奸臣,这不就是点父王您呢吗?!”
“若是放任不管,父王威信何在?我东南三州日后还如何驾驭下属子民?!”
尚方斩马剑代表的是皇权,而皇权更是如今这位大盛唯一藩王必须忌惮的东西。
温郁离深吸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陆有知,“陆先生,你怎么看?”
陆有知暗暗摇头,这小子做事也太肆无忌惮了,刚来不到两天,就把尚方斩马剑掏了出来,不就是明摆着做给他父王看的嘛!
若不是早知道温陈的心思,他甚至以为这小子是在故意挑衅,巴不得自己早点被整死!
“王爷,首先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尚方斩马剑必然是圣上御赐给三殿下,用来制衡王爷您的。”
“但真实用意,或许是为了离间您与三殿下的父子之情,企图从内部分化我方势力。”
温郁离冷哼一声,“本王就那么容易上当?”
“也不尽是如此,三殿下自小离家,对王爷的感情远没有另外两位殿下深厚,难免不被有心之人利用,即便温陈心思纯良,但他带来的那帮随从中,保不齐会有监视王爷的细作……”
“对对对!”温岳顺势接过话茬,“尤其那个叫屠三千的矮子,一脸的贼像,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杀之而后快!”
“闭嘴!”
镇南王狠狠瞪了这个空有一膀子力气,却胸无点墨的傻儿子,“皇帝的人,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你不如直接把谋逆两个字刻在脸上,去天京城转一圈看看!”
温岳讪讪低下了头,不敢回应。
陆有知无奈一笑,“其实又回到了老问题上,王爷得想办法,尽早将温陈安置下来。”
“唉……”
镇南王揉了揉眉心,“本王近日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若是将他流放,起码也得找个像样的借口,而且不能让爱妃伤心才是。”
他盘算的是,在没有确凿把柄前,就把眼前这颗可能要爆炸的雷送到别处,越偏僻越好,离自己越远越好。
可是如此一来,既没有合适的理由动敬仁帝的人,担心对方借题发挥不说,刚刚母子相认的陈妃,也不会轻易答应!
陆有知微微一笑,“流放二字,其实不一定要罚。”
“哦?先生可有妙计?”
“三殿下手握尚方斩马剑,更应该为大盛建功立业,王爷下令封赏爵位,既保留了圣上的面子,也有说辞,将温陈送到别处!”
温郁离眼前一亮,“陆先生的意思是,派他去驻守边疆?”
“没错。”陆有知含笑点头。
“那该让他去哪呢?”
青衫中年缓缓起身,来到主位背后的舆图前,目光扫了一圈,抬起手指落在地图下方。
“河口!”
镇南王瞳孔一缩,神情有些怪异。
这地方他再熟悉不过,当初自己便是被父亲温屠贬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去处,苦苦镇守十余年,若不是在这里遇到了陆有知帮他东山再起,恐怕直到现在,他还蜗居在那小城中郁郁不得志。
然而更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河口也是他起家的故地,在那里还保留着不少美好的回忆。
陆有知似乎看出来王爷的异样,开口笑道,“王爷不必担心,当初我们从河口离开时,那地方的剩余价值已经被压榨的干干净净,就算三殿下手眼通天,在那里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河口太守裴志又是王爷一手带出来的,以他的性格,也不怕三殿下肆意妄为。”
“而且按照王爷和南齐国主达成的十年之约,三殿下在那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对陈妃娘娘也算有个交代,此乃一举三得!”
“好好好!”温郁离拍了拍手,“先生果然妙计,以赏代罚,即便温陈不情愿,也无话可说!”
镇南王微微甩臂,桌上砚台看似不小心被打翻,墨渍将敬仁帝送来的礼物浸染大半,温岳吓得连忙就要上前抢救。
不想温郁离却摆了摆手,轻轻叹了一声,“这么好一幅字,可惜了……”
在他眼中,那份失散多年可有可无的亲情,远不如自己的宏图大志来得重要。
但镇南王却无从得知,自己那看似飞扬跋扈,小人得志的儿子也是这么盘算的。
……
“恭喜陈妃娘娘,恭喜三殿下!”
陆有知笑容满面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随行的还有一众扛着金银布绢的府中亲军。
正在听母亲絮叨他儿时趣事的温陈急忙脱身迎了上去。
“陆先生,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与儿子反应截然不同的陈妃倒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倒是觉得被外人打扰了母子相聚很不开心,淡淡问了一句。
“陆先生,喜从何来啊?”
陆有知躬身请安,“回禀陈妃娘娘,王爷念三殿下明贤颖达,深具孝悌,故决定向圣上请旨,册封三殿下为郡王,赏金五千,绢一千,就等着圣上的旨意下来了!”
陈妃脸色一喜,“此话当真?”
要知道王爷另外两个一直跟在身边的儿子,都没被册封为郡王,温陈有此殊荣,王爷定是被他的孝心所打动!
“那是自然!”陆有知微微点头,“不过三殿下既然被册封为郡王,也得去到自己的封地上去,否则容易落人话柄。”
“啊?”
陈妃略微有些失望,“意思是圣旨一下来,陈儿就得离开临城?”
“不!”
陆有知摆了摆手,“王爷的意思是赶早不赶晚,先把事情做了,圣上见状也不好意思驳回请求,明日一早,三殿下就得起程!”
果不其然,当一件事换了一种说法,向来不谙政事的陈妃就好接受多了,只知道儿子这是受到了提拔,自己万万不能因为顾及亲情,耽误了他的前途!
“好,本宫这就去替陈儿收拾行装!”
说罢,带着两名丫鬟,急匆匆出了小院。
温陈似笑非笑的看了青衫中年一眼,“看来陆先生也是巴不得让我赶紧走呀……”
陆有知坦然笑笑,“如此结局,对王爷和三殿下都好。”
他也不怕直接把这件事告诉温陈,反正以这小子的心思,猜出其中缘由也并不困难。
“不知父王准备把我遣送到哪里?”
“交州河口,此地东南靠海,西南便是南齐边境,身后二百里便是益州蜀地,三殿下不是好做生意吗?此地乃绝佳去处!”
“陆先生就别诓我了。”温陈嗤笑一声,“这地方真这么好,父王为何不去?”
“不就是两面受敌,东南沿海,一旦被逼上绝路,退无可退嘛!”
陆有知干脆也不装了,苦笑一声摊手道,“三殿下手中那柄尚方斩马剑威胁太大,我不放心。”
反正这父子俩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只是个传话的而已,也不怕得罪人。
“切!”
温陈翻了个白眼,“陆先生说的河口,与交州的福城远吗?”
福城便是雷迪克等人商船登录的地方。
“倒是不远,相隔不到五十里。”
“哦,那还不错。”
温陈轻轻点头,随口问道。
“对了,父王赐我的封号是什么,威不威风,霸不霸气?”
陆有知展颜一笑,“三殿下的封地乃九州河流入海之城,且王爷希望三殿下博学强记,海纳百川,故封号——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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