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马青山一甩袖袍,大脑飞速旋转,试图从温陈的眼睛里看出些许门道,这小子是不是又在给自己挖坑?
奈何一无所获。
“你随便在大街上抓个老头过来,都说是官府要犯,本官这赏银发得过来吗?”
温陈笑容灿烂,“在下的消息指定错不了,就怕马大人任人唯亲,包庇自家侄儿,那场面可就不好看喽……”
“放肆!”
马青山脸色微变,怒斥道,“温陈,你知不知道污蔑当朝举人是什么罪过?”
话音刚落,一旁的屠三千冷哼一声,一巴掌拍在身前老头的后脑勺,气势丝毫不输。
“还不赶紧交代?别逼老子下狠手!”
一路饱受折磨的老头听到这话,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用这汉子的话说,若不是自己还有点用处,是绝不可能留着性命回到青城的!
“草民招了,草民都招!”
“草民本就是一介江湖郎中,没什么本事,都是马公子找到小人,让小人用一众大补药材熬制药膏,以高价卖给这位谭家少爷,谋取利益!”
“小人其实也就分得银两数十,刨去成本,属实赚得不多呀……”
谭飞飞眼睛瞪得浑圆,难以置信道,“什么大不药材,说清楚了!”
“鹿茸,淫羊藿,肉苁蓉,锁阳……”
常年纵横万花楼的谭大少爷,怎能不知道这些药材代表着什么?
这堆东西制成的药膏,就算抹在石头上,一晚上都得长大三分!
怪不得自从自己开始用药后,总感觉效果只能持续那么几个时辰,过后还觉得身体甚是乏累,体力大不如前。
原以为是受伤过重,需要恢复,没想到马如意是用草药透支自己的身体,以达到药物有效的假象!
“怎么会这样……马公子为什么要骗我……”
看着儿子楞在原地失魂落魄的样子,薛氏依旧不死心。
“飞飞,你千万别相信这小贱种的阴谋诡计,这老头绝对是他买通前来离间谭家与马大人之间关系的贼人!”
谭大少爷这才稍稍缓过神来,恨恨瞪着温陈,“想骗我?没门!”
好你个狗奴才,本少爷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温陈嗤笑一声,扫了眼这母子二人,“想多了,在下并没有为二位声张正义的意思,只是此人贩卖假药,正好坑到了我们自己兄弟头上,所以顺便带过来出口气而已。”
“再说明白点,你谭飞飞目前还配不上当我的目标,你说是不是呀,马大人?”
薛氏母子怔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感受到温陈不怀好意的目光,马青山心底一沉,这是冲我们叔侄二人来了!
得赶紧了结这里的事情,不能耽搁!
远远招呼一声,“谭兄,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银子给这小子,你还真想让他拆了谭府不成?”
谭刚一脸无所谓的走了过来,朝着马青山抱了抱拳,“马大人,在下手中没有银子。”
什么?
马青山彻底慌了神,自己才把三万两银票交给谭家不到十天,怎么可能没钱呢?
“本官借给你的银票呢!?”
“花完了。”
“一派胡言!三万两银子就算都拿去打水漂,也得打一阵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花完了?”
谭刚摊了摊手,无奈道,“在下都是按照马大人的指使,尽力搞垮温陈与李家的外卖生意,花三倍的工钱将‘饱了么’外卖的送货小哥挖了过来,伙计们要求预支付三个月的工钱才肯跳槽,在下总不能不给吧?”
“况且马大人三万两银子都花了,不如再借谭家一些银两,让谭某把欠温掌柜的账还清了再说……”
马青山脸色骤变,眼神从不可理喻猛的延伸成为愤怒,直到现在,他终于看清,谭刚这是早已投靠了温陈,二人联合设套来坑自己的银子!
温陈是时候走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借据,“谭夫人,这里是谭家需要支付二十七户受害者的赔偿金借据,一共一万三千五百两白银,加上之前谭掌柜抵押给吕氏钱庄的房产地契也被在下一并收购,也就是说,夫人和少爷想要重新回到府上居住,连本带利得支付在下两万五千一百二十三两白银!”
听到这个数字,薛氏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谭刚冷冷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丝毫没有上去搀扶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
薛氏目光呆滞,之前温陈赔偿谭家六千两白银的场景宛如昨日,为何这才刚刚过了一个月,谭家就能倒欠外面两万多两白银?
就连府中依仗的生意,也被搞得一塌糊涂!
不得不说,马青山作为一城太守,虽然被温陈反复将军,但目前看起来还算比较镇定。
“温掌柜,本官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本官会仔细查明你所说的银两账目,若发现你有恐吓取财等罪行,定不会轻易饶过你!”
温陈斜了他一眼,轻轻靠到马青山耳边,“马大人,你还是听在下一句劝吧,回去想想怎么把三万两秋税的窟窿补上,我听说陛下可是马上就要返京了,到时路过青城,得知此事,你这次掉的可就不是乌纱帽,而是脑袋了……”
马青山闻言,瞳孔猛缩,他是怎么知道本官挪用税款的?!
“混账!你敢污蔑本官?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将你押送大牢,治你的罪!?”
说话间,声音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温陈笑着拍了拍马青山的胸脯,“马大人,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在下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你的侄儿马如意手里,应该还握有从谭府骗来的一万五千两银票,你可以找他帮忙,不过剩下的银子,可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论算账,温陈可是从来没服过谁,最近谭府进出的几笔大的款项,从哪来到哪去,他可是一清二楚。
而谭刚当初毁就毁在没有从数字中推理出外卖生意中存在的水分,白白烧了半个多月的银子!
青城就那么五六万人,按照每送一次外卖配送费需要五文钱来算,上个月几百个外卖小哥得接将近两百万单,才能拿到谭掌柜那七千五百两的工钱!
马青山咬了咬牙,虽然表面还算平静,但心中早已波涛汹涌。
他早知道温陈不好对付,今天却是第一次从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臭小子身上看到了“恐怖”二字。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预谋,算计,下套,收网,全部有条不紊,环环相扣,永远都能走在自己前面!
“温陈,本官记住你了……”
“你别忘了,我马某人终究是朝廷堂堂五品命官,而你,只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说罢马青山也不顾薛氏的苦苦哀求,转身便走。
他已打定主意,若是再这么畏首畏尾,到头来死的一定会是自己!
如今唯一的保命出路便是让上面那位厂公大人收到满意的答复,即便实在没办法,他就算拼上这条命,也绝不会让温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