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太令人失望了!
看着纷纷起身的官员,贾琏遗憾的摇头。
居然没有出现【仗义死节就在今日】的场面出现,太失望了。
小一百人的浩大声势,怎么就如此简单的起身退下,怎么能就这么放过皇帝呢?
满地打滚啊,周国舅,以头撞柱啊,忠臣们!
大周版的三杨呢?
再看一眼内阁诸位大佬们,站的跟庙里的菩萨似的,贾琏越发的觉得无聊。
好不容易有点兴奋了,就给我看这个?我裤子都脱了!就这?
今天这事情吧,贾琏是越想越糊涂,那就干脆不想了。
姑且理解为,投靠二皇子的方系一脉,想通过此事找点存在感。
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老二和老三之间的矛盾,不再遮掩了。
提到李老三,贾琏还是摇头,这小子还是沉不住气啊。非要站出来指摘,这时候就该站在一边看戏啊,看承辉帝怎么收拾局面嘛。
这种混沌局面,当时然一动不如一静!
跳的越高,屁股下的尾巴露出的越多,这个道理难道不懂么?
这是大朝会,不是内阁那种小会议。九门统制如此重要的职务,轮的到大朝会这种场合来决定么?大朝会是说小事的!是给个机会让中低层官员看看皇帝,是给中低层官员找存在感的,身为皇子的李亨,就该隐身啊。
无论是谁想借今天的大朝会掀起点啥波澜,都不该是李老三出来说话。
继续看吧,下一步应该是内阁会议决定调走宁远侯!不出意外的话,内阁会议肯定要拖一阵,吵十天半个月的。趁着吵架的机会,看看还有多少人跳出来。
想到引蛇出洞的时候,贾琏觉得应该差不多就是这個节奏了。估计承辉帝也没想到,是两个儿子跳出来打乱他的节奏吧?想想就觉得好笑啊!
哦,勒令闭门读书的李元刚放出来是吧?那猜测就更靠谱了,我说呢?
什么生在帝王家如何艰难这类的话,贾琏都是当笑话听的。你都生在帝王家了,降生的那一刻,再垮一步就是巅峰了,你还有啥可矫情的?有野心的就搏一搏,没野心就躺平咯。
随着一声尖锐的“退朝!”人群渐渐的散去,距离门口不远的贾琏,率先开溜。
需要他做的事情太多了,但又不能表现出太高的政治敏感性,贾琏需要拿捏好尺度。
首先当然是要回到他忠诚的五城兵马司!
人离大门还有一百多米呢,就有人一路飞奔回去报信:“贾大人到了!”
翻身下马的时候,门内一群人涌出来,整齐的见礼:“卑职见过贾大人,大人回来了,五城兵马司的腰杆子就硬看,京城的治安就好了。”
虽然都是实话,但听着就是膈应的很!
“各位同仁客气了,贾某有礼!”贾琏一副谦虚的嘴脸,笑着抱手还礼。
一行人簇拥着贾琏入内,堂上落座后,贾琏丝毫不客气的开口:“今个儿来就一个事情,年底了,各路宵小,魑魅魍魉也是要过年的,大家辛苦一点,盯紧了,有任何事情及时上报。其次,把班排好,白天保证没有治安死角,晚上随时有一队人马待命,防备突发情况。最后,还是要强调一下,纪律是五城兵马司战斗力的保证。就这样,各位御史留下,其他人散了。”
回到五城兵马司的贾琏可谓挥洒自如,这地方就是他的自留地。说句难听一点的,没有皇帝的旨意,五城兵马司的权职没人敢惦记,就得一直是他的。
“各位,年底了,辛苦大家多走动,各路人马那里,该警告的警告,该敲打的敲打。一句话,在谁的地盘上出事了,别怪贾某不念交情。”
贾琏是这么说的,各路御史听了心里却是另外一个想法,【你也不怎么收钱,哪来的交情?】想归想,没人敢废话,全都应诺。
“财务方面整理一下过年的费用,弄好了拿来我签字,今年可以肥一点,提前把钱发下去,免得下面的兄弟干活无精打采的。就这样吧,简人达留一下。”
贾琏非常干脆的交代完毕,留下一个简人达表情看似平静,实则内心雀跃。作为最早投靠贾琏的御史,他心里有【我是大人心腹】的自觉。
“最近朝廷里不太平,你手下的人抽一些精干的,散到各处,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汇报。经费方面走公账,拿来我签字报销。”
简人达没有二话,立刻道:“卑职遵命!”
贾琏看着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我不会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干的,迟早要交出去。”
简人达顿时面色微微涨红,显得很用力的点点头:“多谢大人提携!”
签了一些必须贾琏签字的文件后,看看时候还早,招呼都没打,贾琏就出门去了。
作为御史的一员,原则上贾琏是都察院的下属,只不过都察院能管贾琏的,不维护左右御史。如今的左都御史已经称病在家养老,就等着体面的退休,实际管都察院的是右都御史林如海。明年应该能接左都御史,两年后外放干一任巡抚或总督,再回京时就是阁老的节奏。
可以说,除非林如海自己作死,否则十年内必定如何。十年后,林如海也才五十,可谓年富力强。正是男人成熟与能力结合的最完美的年龄。
有林如海在都察院,贾琏自然的横着走。沿途各位同僚纷纷主动招呼,别管以前有没有来往的,先混个脸熟再说。都说都察院的清流们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实际上人在官场,哪有想主动得罪人的?都是KPI的要求嘛。
在【观政舍人】【中书舍人】位子上呆过的贾琏很清楚,都察院每年弹劾的奏章看着不少,实际上都是一些不轻不重的罪名。除去八成的风闻奏事,剩下的两成中,真正能给人得罪死的少之又少。类似弹劾宁远侯的行动,都察院就没跟风。倒是当初弹劾孙化贞的时候,都察院上了一波人,这个怎么讲呢,都察院还是要维持一下【强项令】人设的。
当然了,当时都察院选择的罪名比较单一,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为政过刚,多有不谐】,通俗的讲,就是孙阁老执政的手段过于简单粗暴了,导致多有民怨。这个【民】呢,自然不是草民,草民哪有资格成为清流笔下的【民】?好歹你也要是个富户或者士绅。
都察院的选题在其他人看来就是首鼠两端,但是又奈何不得这个相对独立的部门。真有人敢怼都察院,御史们会让那些人知道一下,什么叫【面对疾风吧】。
贾琏按照规矩,先递帖子,没一会林如海就出现在门口,冲他招手:“多此一举!以后来了直接进来,我不在你可以在办事房里等着。”
这话说的,别人听了也挑不出毛病,好听一点的解释,上级体恤下属,难听一点的解释,这是姑丈与侄子,无关的人还是少开口。
贾琏笑嘻嘻的进来,林如海让长随泡茶后,待长随出去,门带上了,林如海才面色凝重道:“有什么消息?最近总感觉气氛不对。”
只能说林如海列侯出身,敏锐方面天赋是很高的。察觉到不对劲之后,求证来了。
有的话,即便是对林如海,贾琏也没法实话实说。
“双日凌空,陛下又有心变法,出事不过是迟早的。只是没想到,两位皇子没能忍住,先跳出来抢戏了。”贾琏说的都是实话,但又没全都说了。很多事情呢他没法说,只能让林如海去体会。
林如海听了点点头:“确实如此,江南甄家最近很活跃,甄家老大上次来京给太上皇贺寿,至今称病未归。人没回去就算了,最忌甄家好几个车队进京了。”
结合漕运被阻断的事情,贾琏自然的得出结论:“走的海路!”
林如海补充道:“别看孙阁老在两江弄的声势浩大,实则没有动到根基。甄家盘踞江宁三十年,哪里能轻易撼动的呢?若非孙阁老以铁腕著称,两江早闹起来了。”
“姑父还是要当心点,我总觉得这俩月要出点大事。”贾琏还是低声提醒了一句。
林如海这次没回答,而是面带沉重的点点头,意思是我知道了。
“按照一贯的套路,真要动点啥念头,都察院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姑父,您得看紧一点。”
林如海听了苦笑摇头:“一帮子清流,素来各个以强项令自称,为了好名声,啥都敢干。哪里是我能管的住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就是及时的知道他们都干了啥。”
贾琏也沉默了,都察院是一个太过特别的部门了。
大周没有设明朝的六科,所以,内阁和六部的权利没有被弱化,都察院也显得更突出了。
不是每个皇帝都是精力旺盛如朱元璋,本朝太祖其实是做减法,并强化了内阁的权柄。内阁+X亲王=军机处,体现在承辉帝这里,就是内阁+忠顺王=军机处。
上一个能经常列席内阁会议的王爷是老北静王。这么说大家懂了吧,老北静王是太上皇拿来制衡方白衣的勋贵代表。不然怎么成为四王八公的最大公约数呢?
只能说,太上皇是个玩平衡的高手,而当今的承辉帝,更多的是想改变。
变法的前提是掌握大局,不能像光绪搞戊戌变法那样!
实际上从社会结构设计的底层逻辑看,外部没有强敌的大周朝并不适合搞变法,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向外扩张。不适合种地的土地暂时先放一放,继续羁縻就是了,海洋时代已经真切来临了,不能落后太多的。
眼下的现实是承辉帝要确实的掌握权利,变法不变法的,要等他先完成前提再说。
提到时局,林如海有点担心的提醒一句:“你那二叔和堂兄,还是提醒一下为好。”
贾琏点点头没说话,怎么讲呢?贾政是长辈,他还算是好的,没有太大的把柄。贾珍就有点麻烦了,秦可卿进门,意味着他私底下与某余孽势力来往密切,此前没少掺和。不信看看后来的妙玉就知道了,死了个秦可卿,又接进来一个妙玉。
你要说贾珍私下没拿好处,打死贾琏都是不信的。偏偏贾琏还管不到他,最多拿秦可卿的事情敲打一下贾珍,让他知道点进退分寸,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
眼看着午饭时间要到了,林如海招呼贾琏一道吃了个午饭,顺便熟悉一下此前都察院不熟的人头。午饭后的贾琏没留下休息,而是直接出了都察院,奔着工部来了。
潘季驯是个勤政的官员,中午也没有午休的习惯,得知贾琏来到,倒是颇为淡定的接待,但是其他官员就不一样了,生怕贾琏又【克死】一个。
到了工部的贾琏,自然是公事公办,只要是提了一下神机营火器的补充,扩编之后的神机营,在新式火器上存在不小的缺口。
潘季驯也没拿尚书的架子,派出身边的长随陪同,一起去虞衡司的库房看看。
虞衡司这边变化不小,当初的郎中被弹劾滚蛋了,降级外放做上县知县去了。新郎中是郭衍的人,得知贾琏在尚书大人的长随陪同下出现,带领所有官员,放弃午休,列队迎接。
只能说,在工部之内一点秘密都没有,贾琏来虞衡司也算临时起意了。一百多步的距离,贾琏走过来这边都列队相迎了。
一番寒暄后,贾琏丝毫不客气的要检查仓库,查账并看看库存。、
一家伙顿时鸡飞狗跳了,晚一点在内阁开会的阁老们都知道了,梁道远还阴阳怪气的讽刺了一句,【听说伱们是自己人么?】
郭衍假装没听到,最后确定的消息是,查账没问题,倒是贾琏留下了一个规矩,新式火铳的发放,必须要有他的签字,这个就很过分了。
丢下个命令的贾琏组织车队装车,直接清空了虞衡司的库存。新郎中怕的要死,哪里敢反抗。只能等贾琏把东西都拉走后,来找潘季驯告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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