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已经泣不成声。
情绪就像一个被捆绑管教的小孩,一旦挣脱束缚,必定大闹天宫。
芷清轻轻说了一句“别着急,我等你。”就不再说话,她知道安妮需要时间宣泄,她更知道这种宣泄安妮不是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做到的,但是在自己面前完全可以。
一直以来,都会有不同的朋友在自己面前痛哭诉说,芷清从来不会制止朋友的失态,那是一个人最真实的一面,芷清很欣慰朋友可以这么信任自己。
大多数的人生里,都会出现一些无法接受的事情,而接受是成熟的开始。
沉闷的夜幕此刻已经转化成疯狂的雨水,肆无忌惮地砸向大地,窗户玻璃上扭曲的水渍已经连成一片,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芷清希望安妮的眼泪也能像这雨水一样,将她的委屈、愤懑都冲刷掉。
安妮吸着鼻涕,流着眼泪哭了一会儿,她已经完全无所谓自己的形象了。她在想,如果她死了,起码这世界上有个人知道真相吧,知道她的经历和委屈!
“这个老狐狸,以前肯定也让别的女人堕过胎,肯定有经验了。他不敢见我家人,不能陪我手术,我现在想想,他也怕在手术同意书上留下他的信息。”
安妮长吸了一口气,说完这些让她对家里人难以启齿的话,似乎是彻底醒悟了,说话的语气也透着恨,但是比之前的哀怨有力。
“他还骗我说,在外地忙着开辟新市场,回不来,让我闺蜜陪我去做手术。”
“闺蜜怕遇到手术大出血的情况,她也负不了责任,就推脱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告诉我妈怀孕的事情了。”
安妮一边说着,“所以他没有见过我家人,本来约好今年我妈妈来看我时见见他,可是没想到他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人了。”一边又陷入了新的担忧,准女婿突然消失了,怎么向妈妈交代?
芷清知道安妮并不是故意要瞒着家人,只是现在很多年轻人和家人的沟通方式的确如此。
不久之前新闻报道了一个女孩儿,因为租房退租的事情和房东发生争执。一气之下喝了农药,还在网络上留下遗言称以这样的方式捍卫自己的尊严。
但是这女孩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却并没有和家人沟通,去排解那些负面的情绪。等到家人知道消息的时候,抢救都已经来不及了。
也许很多独自在外漂泊的孩子并不期望从家人那里得到支持和理解,他们都觉得那些小事情只会招致父母的贬低和责怪。
也许他们小时候的记忆如此,从作业到考试,从玩耍到生活习惯,父母的认可少的可怜,两代人的相处模式是期望与失望与日日夜夜交织。
“我不知道我爸爸妈妈知道真相会怎么看我?我爸本来就一直看不起我。。。。。。”安妮忧心忡忡的说,担心父母的责怪似乎比受骗带来的欺辱更难以接受。这样双重的压力下,芷清担心安妮做出不理智的事。
这个时候需要转移安妮的注意力,芷清换了一个话题“这个骗子是做什么行业的?你有没有看到他实际的工作或者生意是怎么操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