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这把剑,是沈窈十六岁生辰,陆陵川送她的礼物。
“这是陛下所赐,见此剑如见君!谁敢搜查长信宫,本宫定斩杀他于剑下!”
借着搜查之际,随便在哪个犄角旮旯塞个东西栽赃的手段可早就不新鲜了。
她沈窈苟安在长信宫,可不代表她的脑子也苟安了。她这贵妃,曾经可是横行六宫,敢和太后叫板的一代妖妃。
“反了天了,沈贵妃,你就等着被诛九族吧!”
“拿着太后信物,派人去调一队禁军来,咱家要看看贵妃娘娘有多大能耐!”
泰安阴沉沉的下令,他身边的大太监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春浓唇咬得发白,小喜子,夏荷和另外几个宫人太监躲在沈窈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哼!大家听好了。泰安今夜意图轻薄本宫,欲行不轨不成,就行栽赃陷害之举。”
沈窈一手执剑,一手靠近红烛,“长信宫上下忠义,以死自证清白!”
她的手一推,红烛倾倒。火苗舔上垂挂的纱幔,迅速蔓延。
泰安吓得赶紧朝外跑去,……
西天外火势冲天,长信宫走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六宫。
陆陵川脑子已经木掉了,只穿着一身雪白的中衣,赤着脚,疯了一般沿着宫道就跑,……
跑过来的路上,碎石的锋棱划破了他的脚板,他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前路漫长。
为什么,长信宫那么偏僻,那么远,
长到他好像永远都跑不到尽头,……
陆陵川心越来越慌,他迎着夜风狂奔,
作为一个丈夫,他没有尽到保护妻子的责任!
他不仅亲手把沈窈指派去了长信宫,
还在明明已经察觉到有人对她下手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提高警觉,才会把沈窈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
陆陵川呜咽着,眼泪从猩红的眼角飞了出来。
此时此刻,谁来保护他的窈儿呀?
此时此刻,老天爷会不会吝啬到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呀?
跑了许久,长信宫遥遥在望,却只能看到冲天的火光,听到房梁轰然倒地的声音。
陆陵川已经跑得泄了力,他撑着墙,绝望的哭出声来……
他不知道,——
眼看泰安逃了出来,沈窈赶紧拉着春浓,仗剑追了出来。
她招呼着身后的人,“长信宫所有人跟着本宫,就算死也不能放跑了这些贼人!”
夏荷,小喜子等也连忙跟了上去。
听着身后“哔哔啵啵”的声音,沈窈勾唇一笑。火焰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很快就从纱幔蔓延到了房梁,又爬到了门窗。
夜风中,沈窈灼灼的容颜,惊艳了长夜中的宫阙。
火光映衬着她“咯咯”的笑声,泰安一张脸吓得煞白。
跟着他来的那群太监已经吓得抱头鼠窜,不知去向。
今日沈窈眼看躲不过,就打定主意要把今晚的事闹得天下皆知!
皇宫走水,可是大事。
今夜长信宫的大火,别说会惊动太后,皇帝,皇后,也定然瞒不过前朝。
爹爹是两朝辅臣,文官之首,故交门生遍布天下。
断然不会看着她白白被人诬陷。
沈窈领着人把泰安围在庭院中央,她举着剑,向前几步。
“娘娘,饶命呀。”
“娘娘,饶了奴才吧!”
泰安不住哀嚎着。
一阵恶臭的味道传来,沈窈捂住鼻子,后退几步。
泰安这个没用的东西,剑尖划破脖子上的皮肤那瞬间,他的屎尿都流了出来。
前院被弄得这样脏污,沈窈提着剑,远远的坐到了池塘边的大石头上。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沈窈撑着脸,目光染上了些许无助和哀伤。
长信宫被她亲手放火烧了,往后,她领着跟着她的这六七张嘴巴,住哪里呀!
已经有人从水井里打水来灭火了,春浓,小喜子等也加了进去。
那队来捉人的禁军来得也快,来得快也没用,一个个赶紧加入了灭火的队伍。
沈窈提着剑,岿然不动的坐着。
“窈儿!”
恍惚中有人唤她。她努力睁大眼睛,一脸茫然,仿佛不认识来人一般。
“窈儿,别怕,朕来了!”
“没事了。”
陆陵川伸出双臂,眼圈发红,颤抖着唇,轻轻唤着沈窈。
“陛下,莫急。贵妃娘娘只是被吓坏了。”汪大福在一旁劝慰道。
贵妃一脸呆滞,皇帝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两厢对比之下,皇帝才更像那个火场逃生的人,光着脚,神色仓惶狼狈,一脸害怕心碎。
沈窈抬剑直接对准陆陵川,心底涌上了无边恨意。
“贵妃!你要做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斥责道。
太后此时也赶了过来。
“既然太后娘娘和陛下打定主意要我沈窈的命,那我也无话可说。”
沈窈举了一会儿剑,手臂开始发酸,忍不住有些手抖。
看在陆陵川眼底,沈窈犹如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他更加自责,心疼,恼怒。
“窈儿,别胡说。你只是吓坏了。放下剑!”陆陵川轻哄着她。
“哼,贵妃,你可知道,剑指皇帝,意图弑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太后从旁提醒道。
她并不担心陆陵川,皇帝文治武功,小小一个沈窈哪里能伤害得了他分毫!
“是呀,不能连累了爹爹。”沈窈把剑从左手换到右手,缓缓架到了自己脖子上,“今夜臣妾被人无端诬陷,愿意以死明志!”
陆陵川神色哀戚,眼眸中满满的绝望,他只能不住祈求着。
“窈儿,你相信陵川哥哥。”
“你快放下剑!”
“你再相信朕一次,好不好?”
“窈儿,都怪朕,是朕没有把你保护好。”
“陛下,我们来生再做夫妻!”
沈窈演得入了戏,话说得婉约动人,也拿捏人心的七寸。
她把剑扛在肩上,尽量距离咽喉远远儿的。
“只是臣妾还有一个愿望,想再见一见爹爹!”
“好,朕答应你。”
“朕马上派人去请太傅来见你!”陆陵川继续哄着沈窈,又给汪大福递了个眼色。
“哼!”太后气得快要昏厥过去。
先帝在世时,还动辄被那臭脾气的老夫子指着鼻子骂上两个时辰。
陆陵川又自小跟着他读书,最尊敬他。
沈太傅要进宫,还能让沈窈死了?
“小姐你看看奴婢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只能是,跟着你去了。”
春浓抹着眼角,跪在沈窈跟前。
如今的贵妃,贪吃贪耍,必然也贪生怕死。但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可不能揭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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