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陛下找我做什么。”
“才几日没见,也是到我蔚蔚子在膝下尽孝的时候了。“
薛福蔚跟着苏展一路走来嘴巴就没停下过,有时苏展不答他,他就能一直说下去,刨根问底。
“我大哥回来了没,夫子呢,夫子上天就不想回来了吗,大哥在不在啊,大哥不在我就回家了,我怕陛下骂我,我说不过他的。”
小胖子话忒多,怪不得能同傅锦梨讲到一处去。
苏展无奈,“小公子,到了就知晓了,您定然是欢欣的。”
“不可能。”薛福蔚满脸笃定,“蔚蔚子欢欣不了一点儿。”
谁见到大家长开心得起来啊。
这不是放屁呢吗?
可等他信誓旦旦地跨进紫宸殿他才晓得自己话说早了。
事情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陛下在的,弯弯跟雅言也是在的,还有那大和尚。
只是.......
那边气鼓鼓站着的胖娃娃怎么瞧着这么像他大哥,矮墩墩,粉嘟嘟,就连炸毛的气势都一模一样。
不对,
好像真是他大哥。
“大哥!”
来时不情不愿的薛福蔚此刻跑得飞快,几乎是“嗖”地一下就要窜到傅锦梨身边,
被傅应绝手快地截下来提在手上,限制住了行动。
小胖子想都没想,闭上眼睛就开嚎,
“补药啊——”
“大哥,大哥下凡了我的哥,等我回去把外头那些人嘴巴全封上,我就说嘛,我就是说嘛,我大哥要回来的哇——”
“陛下,放开爷爷我!”
陛下不仅没放开爷爷他,还嫌弃地又将他拎得远了些。
直至跟傅锦梨隔了一段距离他才被放下来,
一落地,薛福蔚就跑。
跑了,又被逮回来。
跟只小耗子一样被傅应绝作弄得气喘吁吁,先前的兴奋劲儿也过去了些,傅应绝才如愿放开了他。
小胖子也终于如愿粘在了他大哥身边。
他生气极了,一把将傅锦梨搂住,一边不忘告黑状——
“大哥陛下好大的胆,好大的豹子胆,居然拦我小蔚,他不知道吗,我思念大哥的心犹如细丝春雨,剪不断烧不干,落在地上包含我滚烫的情谊将泥巴都烫起一个大包。”
多读两本书还是有用的,小胖子的口才与日俱增,
增长到什么程度呢,
长到傅锦梨搅动脑袋瓜都听不懂的程度。
“小蔚~”
香香软软的胖娃娃脸蛋被挤得变了形,拘束着手脚,听又听不懂,挣又不能挣脱。
糊涂蛋也不知怎么想的,在薛福蔚仰着头侃天侃地的时候,她挣不开,就默默地举起了手里的珠子。
珠子慢慢靠近薛福蔚,
薛福蔚毫无察觉,可那珠子却渐渐从幽暗的正中显出明光一点。
光点渐渐扩大——
在傅锦梨将它贴在了薛福蔚的心窝处时,它像活起来了一般,内里流光溢彩。
薛福蔚有所感,低头看去——
却见傅锦梨仰着肉脸,举着小手贴着他,正无辜地看他。
小胖子不明所以,“大哥你做——”
“!!”
“——娘嘞!”
薛福蔚只见自己的心窝窝处像是被人戳了一个大洞似地,源源不断的金光从里头被吸取出来,全钻入了一颗小小的珠子里!
眼前一幕实在太过震撼,
薛福蔚没感觉到痛,可是视觉的冲突实在太过于强烈,他嗓子都吼得劈了叉。
但不是怕的,细看之下反而颇为兴奋。
只听他喊着——
“我我我我——我老薛家,也是也是出仙女啦,我蔚蔚子,成仙女啦!”
仙女蔚蔚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地看着小珠子差点将自己吸干,直至最后一缕金光被吸收完毕。
傅锦梨慢吞吞地收回珠子。
薛福蔚结巴着,甚至看着她将珠子揣起来还有些急眼。
“这就完了?”
“嗷~”傅锦梨回他。
可是薛福蔚里里外外感受了下,并没有觉得自己哪处有变化。
他忐忑地问傅锦梨,“是.....是我不太厉害,天上不收我吗?”
傅锦梨:?
傅锦梨是疑惑的,一旁观望了全程的几人则是默默移开了眼。
傅锦梨:“收小蔚,做什么呀,去天上,不好玩,高高~”
天上不好玩,小龙在天上打几个滚地上就要下大雨噜。
薛福蔚更急了,“夫子呢,夫子都是仙女了,大哥也是仙女,我不成吗,天上没有粮食了,他们嫌弃我吃得多吗?”
“雅言一撅子就能把我干飞,我好像没什么变化,大哥我刚刚打了你一拳头,你吭都不吭啊。”
傅应绝:?
他听见了,他又将小胖子拎了起来。
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直将小胖子都看焦虑了。
“陛下。”他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陛下他们也不叫你上天是吗,可是你情有可原,我蔚蔚子还小,我好好人的,好人也不行吗?”
傅应绝眉头微皱,“你说谁不是人。”
“没,没说啊,没说不是人啊。”
小胖子是真的有些伤心,想他师门就三个人,如今只剩他一个不成器的在地上了。
也没说这玩意儿还有门坎。
傅应绝想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只得轻轻扣在他的脑袋上,同他道,“别打大哥,她不太抗揍。”
薛福蔚觉得这是假话。
丁雅言那日忽然成了仙女,“嗖”地一下叫他凭空起飞,后来他悄悄问了一嘴当仙女究竟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丁雅言想了很久,跟他说:力气大,打不死。
打不打得死不知道,但傅锦梨确实是一点反应都无,倒是他自己磕得手指头痛。
这点无疑说明他大哥是真仙女,而他蔚蔚子与这一切无缘。
“夫子呢?”薛福蔚不死心,“夫子给我揍揍,打不打得哭啊,若是夫子年纪大了别人是假要,骗他的,我给他验一验。”
只要夫子也成不了仙女,那他就不是师门例外。
“夫子?”傅应绝往被傅锦梨塞得鼓鼓囊囊的小包里示意,“不是在那儿?”
薛福蔚:?
他觉得傅应绝在说浑话。
他夫子?
这么大个!
叫人揣兜里?
不信。
一刻钟后——
薛福蔚艰难地接受了他这么——大一个夫子就剩一颗舍利子这么大点了。
小胖子忧心忡忡地守在傅锦梨旁边,好几次都想上手去碰一碰那颗珠子,
“当仙女也要分品种吗?他们不要我夫子当人吗?”
怎么就成了一颗珠子呢。
“那我不当了,我怕他们叫我当牛,仙牛,听着不好听我不当了。”
傅锦梨是越来越听不懂他说什么了,可是夫子不是人这句话没错。
小胖丫头就大大“嗯”一声,“夫子,不是人哇,当不了人哇!”
夫子要当小小龙了。
当不了人捏。
薛福蔚看着珠子的眼神愈发怜爱忧伤了,“那咱俩不是,没亲师了要当文盲,这以后要饭都要不到热乎的。”
”吃大亏了,我到周大哥跟李源将军那儿去偷师两招吧,总不好叫大哥跟着我吃苦的。”
小胖子嘀嘀咕咕絮絮叨叨,越说越远,除了傅锦梨跟着点头其余人都是眼皮子直跳。
“好好好。”白堕赶紧打断他,嘻嘻哈哈地插嘴,“不错不错,小公子上进,等以后少傅回来了定要嘉奖于你的。”
薛福蔚有气无力地晃脑袋,“别哄我了,夫子都这样了还回来个屁。”
接着,他又跟傅锦梨商量,“大哥,我回家去开个祠,将夫子拱里头,再为他办个庙吧,受些香火,说不定就得道飞升了呢?”
越说他越觉得可行,兴致勃勃地就要去拿他“夫子”。
被傅锦梨一巴掌打醒,“小蔚!夫子,要小梨子养养,养一养再分给小蔚,供起来,给夫子烧糕糕吗?”
薛福蔚委屈地摸摸脑袋,觉得这样也可行,便跟她就此话题继续深入探讨。
两个孝徒磕巴磕巴地各种安排落安,傅应绝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此刻若他是落安怕是会死死气活过来?
————
薛福蔚进宫一趟什么都没干,就见了一眼他大哥,不过这也够了。
虽然不知道夫子是怎么回事,但他想着他作为师门唯一上不了天的那个实在太过丢人,于是决定将那事儿烂在肚子里,谁也别想给他问出来。
绝不!
再有一个便是他大哥是真真实实回来了,小胖子主笔的小殿下列传又开始在民间传唱,随着新书一道传开的还有一道亦真亦假的小道消息:小殿下回来了。
傅应绝自然知道,但他并未阻止,反而还推波助澜了一下。
于是沸沸扬扬地各种猜测就涌了上来,人人都可劲儿盯紧了皇宫,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但饶是如此,他们也没抓到丁点多余的消息,就连天家父女俩隐蔽出了一趟宫数日之后才回来也没发现。
傅应绝跟傅锦梨离开皇宫是在薛福蔚离开后一日。
他们去了龙脉,为的是将落安的心珠放回去,那处才是龙脉一族的摇篮宝地,才是最最适合蕴养的。
傅锦梨还可惜了许久她不能自己将夫子养出来,不过等以后夫子长出来了再去接夫子也不错。
他们俩去得匆匆,回得也匆匆。
傅应绝因为有前段日子时不时就要罢一回朝,此次他忽然不见人影众臣也没怎么怀疑。
只是可怜了周意然,
不光要应付朝事,下了朝回家还要应付各种耍滑头的李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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