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默了一秒。
赵一粟万万想不到,鬼王居然下了个卸甲令。
这事说来也巧,鬼修下令的时机,正是他们三个踏入鬼王祭台的时机。但凡早那么一丁点,他们的修罗令还没摘,自然能接到最新消息。
之后一路若是能遇上没穿甲的修罗卫巡查小队,他们也能意识到不对劲。可谢云招躲人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过了头,竟让他们一路什么同行也没见到。
这下完犊子了,直接撞到哨卡鬼修的眼跟前儿。
三人中装鬼修最在行的就是赵一粟了,除此之外就是“半人不鬼”的谢云招,即便谢云招侥幸躲过了对方的火眼金睛,那江云尘也必然会露馅儿。
赵一粟必须要在两个人牵着手的状态下把冥气传递给他,卸甲的过程一旦松开手,江云尘就会立刻显出人形。
就在赵一粟沉默着思考如何应对的时候,谢云招又是一个抬手,高阶法印重重打在那鬼修的身上。
对方当即失了声,化作一缕魂烟。
魂烟散在空中,这次却没有被他们手中拿着的修罗卫的长枪吸收,而是蜿蜒向上,没入了建筑顶部赵一粟看不见的地方。
赵一粟:“就这么直接杀人没关系吗?哨卡无人值守岂不是很快会露馅?”
谢云招:“所以我们的行动时间只有一刻钟了。卸甲吧,否则再往前也是死路一条。”
三个人用法术卸了铠甲和面具。
谢云招已经在幽冥界行走千年,自有伪装鬼修的法子,当她转过身去看赵一粟时,不由得被对方一身冥气惊讶到。
赵一粟聚集的冥气十分浓郁,足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这女修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手段?
谢云招压下追问的心思,又说:“冥气是够了,但近看人修的模样十分明显。”
赵一粟:“我们有办法。”
江云尘已知她的意思,拿出了储物袋里剩余的两枚驻颜丹。
他们各自幻化了一个鬼修的模样,赵一粟化出了一对鹿角和尖嘴,江云尘幻化出了虎爪和斑纹,看起来就像两个死后的妖兽之魂变成了鬼修的样子。
在服下驻颜丹之后,这个模样就连谢云招七品满级的修为也看不出瑕疵了。
“走吧。”谢云招庆幸自己没看走眼,这两个人的能耐通天,没有给她拖后腿。
赵一粟牵着江云尘,不停将冥气渡到他身上,三个人就这样一路伪装,又平安越过了两个哨卡。
现在,祭台的最高点就在前方,但那里还有最后一个哨卡。
谢云招阻止他们向前,说:“祭台处只有鬼王可以靠近,想要上去只有强行闯卡。看守的鬼修共有四个,我可以解决掉两个,你们俩一人一个。”
赵一粟:“那四个鬼修是几品?”
谢云招:“六品。你们不用强攻,把天火烧起来就行,就用你在地牢里爆发的气势。”
赵一粟:“祭台高处爆出天火,定会引得城墙瞭望塔上的修罗卫发现,一个示警,咱们无路可逃。前辈,您到底要去祭台上做什么?”
谢云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已经测算过,从修罗卫示警到追兵登顶祭台,至少需要十息。”
十息也就是十个呼吸,大约不到三十秒,这么点时间怎么够逃跑?
然而谢云招这个疯女人没给赵一粟更多的解释,已经冲了上去——其实也不能说她疯,因为距离他们杀死那个鬼修哨卡也快满一刻钟了,再犹豫着不动手,也会被岗哨发现。
谢云招一开打,赵一粟就只能跟着往前冲,只是脚刚迈出去,却被江云尘死死拽了回来。
江云尘:“鬼修不是六品!”
赵一粟经他提醒,这才发觉冥气波动得厉害,上面四个看守的鬼修竟然伪装了修为?!
是鬼王增强了防守,还是谢云招有心诓骗他们?
赵一粟眯起眼睛隐匿在黑暗中,看见谢云招连续几个法印丢出去,被四个鬼修一一破解,眨眼就被围在了当中。
看她脸上意外的表情,她应当确实不知道看守的实际修为是远高于六品。
赵一粟心里好受了点,用秘音问江云尘:“救人吗?”
“咚——!!!”
“咚——!!!”
“咚——!!!”
因为这阵响动,望塔上的人果然发现了祭台上的打斗,立刻敲钟鸣警。
刺耳的钟声回荡在整个西城,赵一粟不用打开定向盘都知道,已经有无数个修罗卫正朝这边聚集。
她抬眼看着谢云招,以一敌四,步步后退。
祭台中央是一口大鼎,鼎内不知有什么,只觉得有东西在里面翻涌,间或冒出一些魂烟来,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江云尘:“等修罗卫来,浑水摸鱼。”
赵一粟明白了。
反正他俩现在就是鬼修的模样,都不用装,等双方缠斗起来,江云尘身上有没有冥气也就无人在意了。
江云尘又说:“这四个鬼修也是傀儡,被锁灵阵困在了大鼎周围。我有办法应对。”
赵一粟心下稍安。
打斗中的谢云招一直数着时间,发觉赵一粟和江云尘并没有如约丢出天火,她也不觉得意外。
毕竟他们只是临时结盟,算不上多么铁的关系,即便被人临阵倒戈,谢云招也有心理准备。
何况看守祭台的竟然是四个八品,赵一粟和江云尘都只有六品,遇上八品的不逃岂不是等死?!
“嘭——!”
这是谢云招被鬼修击中,跌撞在大鼎上发出的闷响。
大鼎被她这么一撞,微微颤动了一下,里面翻涌着的东西跳动起来,像沸水泼洒一般掉落了几滴在地上。
地面立刻冒出一阵青烟,“沸水”立时凝固,形成了一块红的发黑的石头。
赵一粟瞪大眼睛,差点失声脱口而出——魂石?!
原来魂石不是什么不可再生的资源,竟然是被鬼王用死去鬼修的魂烟加上这个妖异的大鼎炼制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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