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压根不懂赵一粟此刻在使用一种多么离谱的法术。
他只是打起精神来,听从赵一粟的安排,将自己的神识缠绕在赵一粟的指尖。
他的神识天生强悍,比赵一粟的都要强上不少,当神识跟着赵一粟的手指往外探的时候,他先是看见了一片黑暗,忽然又看见了一片雾白色的虚无。
赵一粟的天火在落入这片虚无的同时就消失了,快到连张三的神识都没来得及捕捉。
“跟丢了?”赵一粟不急不躁:“再来一次,用你最大的神识潜力,跟着我的天火向外看。”
归元界外面是一片虚无,但虚无其实就是其他无数空间的边界。
赵一粟必须从这边虚无中探出一个熟悉的方位,就好像在挖一个隧道的出口,她必须在六界四海这莫大的虚空中,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出口。
张三点点头,这次他闭上了眼睛,连呼吸也省了,强大的神识再次绕着赵一粟的指尖,探出了那片虚无……
计滕感受着空间的不稳定,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如果说第一次是错觉,那么第二次绝对不可能!
赵一粟怎么可能突破了空间?她明明才五品……难道她和江云尘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功法隐藏了真实修为,这两人莫不是早就修上了七品、八品?
若是他俩是八品,上次在西魔岛就不可能打得这么惨,可不是八品,赵一粟分明又在扭曲着空间,一次一次冲击着他的世界观。
计滕整个人都快傻了,眼前状况之离谱,你不如告诉他海水在天空荡,太阳从地心升,更让他容易接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总不会又是浑天瞳的效果吧……
陷入癫狂的计滕愤怒地收缩着归元界,他就不信捏不死一个赵一粟!
同一时刻的五品擂台上。
江云尘挥舞着苍稷,终于把百善和尚的莲花罩打出了明显的裂缝。
他毫发无损,对面的百善受了伤,唇间隐隐有血色。明眼人都知道现在就是灵力消耗的比拼了,谁的灵力先用完,谁就会在这场比赛中落败。
按理说,江云尘应该慢慢地研究百善的破绽,好使用性价比最高的方法维持自己高强度的攻击,可是台下的人却发现,江云尘的攻击越来越急躁,苍稷的每一鞭都夹着千军雷霆之怒,像要把这大地都抽成两半!
有人嘀咕道:“江云尘怎么打得这么急?”
平俊华默默捏紧了拳头,大约猜到了些,此时距离他们发现赵一粟失踪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见任景华和顾千凝迟迟未归,而观战的伏羲山的弟子渐渐变少,他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平俊华快步走到李停云身边,秘密汇报了这件事:“盟主,赵一粟失踪了。”
李停云略一思索:“承德真人已经去了,你拿着我的令牌回天行盟再调些人手帮忙,这边有我看着。”
平俊华得了令,眨眼从原地消失。
擂台上在江云尘脸色开始发白,额角渗出了虚汗,痛苦的状态已经达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百善哪一招我没看懂?江云尘受伤了?”
——“不是受伤,我看更像是灵力耗空。”
——“这才打了多久?以他的实力不至于吧……”
——“难道是在外面清空天行盟追杀令的时候损耗太多?”
……
其实他们说的都不是。
擂台上的江云尘是感觉到命格锁那头传来的剧痛,受到了赵一粟的影响。
若非重伤,痛苦是不会这样鲜明的,感觉痛感隐隐来自灵海深处,江云尘升起些不妙的预感——内丹?!
赵一粟本就只剩半颗内丹,现在是又受了伤吗?
之前觉察到命格盘的状态不对、在这阵剧痛袭来之前,江云尘就用两下叩敲命格盘的方式给对面传信,渴望得到回应。
好在赵一粟回他了。
她用自己的火灵力在命格盘上凝出了一个字——赢。
这是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比赛,获得玄铁。
可现在面对这股剧痛,江云尘实在放心不下,再次叩击了命格盘。
很快就得到了对面的回应,赵一粟依旧没心没肺甩过来一个字——赢。
江云尘暗叹一口气,内心知道玄铁对她的重要性,这是她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惦记的东西,若是错过,下次再找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里,他眼神更加坚定,手里的苍稷重重落下,这一次将莲心罩击打出了一个明显的裂痕。
没给百善修补的时间,江云尘手腕微动,连甩数次鞭子,百善和尚支撑得愈发艰难,口中的经文语速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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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界内。
赵一粟明显感觉到空间挤压的强度加快,符阵形成的阻隔墙再次收缩,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张三已经连续试了十余次,脸上挂满了虚汗。
“这一次看见了什么?”赵一粟问他。
张三用灵力在空中画着,每向前探出一次,他都会把神识看到的东西用灵力记录下来,若是出现了陌生的场景,赵一粟就会将这个方位划掉,重新试探。
经过反复的探索,现在被划掉的方位已经有许多。
终于这一次,当张三画出一片熟悉的峡谷时,赵一粟眼中爆发出强烈的生机:“是匿灵峡谷,就算已经被轰塌了,我也不可能记错。”
张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赵一粟语速飞快:“匿灵峡谷就在烟云洲附近,掉落进去连魔修也会失去法力,这就是对我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
她抬头见张三的脸色实在难看,问:“还撑得住?”
张三点点头,想说明明看起来更惨的是你。
此刻的赵一粟虽然忍着疼不吭声,可到底压不住声音里的微微颤抖,领口早已被汗湿,头发贴在额头上,虚弱又狼狈。
赵一粟从口袋里拿出一颗丹药,这是她身上仅剩的九品丹药,栾书渊给的。
她把丹药塞给张三:“吃了。”
张三已经习惯听她的指挥,毫不犹豫吃掉。这丹药入口便化,浓郁的灵力游走全身,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赵一粟:“一千万一颗,现在你欠我五千万了。”
张三:“??”吐也吐不出来了,已经消化了。
赵一粟:“我会爆发灵力,把空间轰开,把你的防御法器拿好,记住你刚才神识探到的路线,沿着那个方向逃,有多快跑多快,把内丹挖出来也在所不惜,机会只有一次,听懂了吗?”
她掌中开始亮起天火,灵力仓准备就绪。
“等下!”
张三从袖子里抖出一沓灵兽袋,数量多得串在一起活像葡萄。
他把这串“葡萄”挂到赵一粟腰间:“你说的,万一我死了,你负责养我的孩子们。”
他英俊的脸上表情平静,只有眼底压着股决绝,沉稳地拿出一个法器挡在身前:“我准备好了。”
赵一粟缓缓吐了一口气,再次抬眉时,眼中爆了不成功便成仁的疯狂:“天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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