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粟忙把三品大比已经进行完总决赛的事情说了。
“伏羲山自家人上擂台,这九品丹当然应该给!”赵一粟解释完,连忙转换话题:“对了,他们都怀疑刺槐是鬼修,你听完我的描述,什么感觉?”
江云尘:“鬼修长期滞留在修真界,会被灵气反噬,这也是为什么人修与魔修为敌,却不会与鬼修为敌的原因。鬼修只适合生存在幽冥界,对人修无法造成威胁。”
“那刺槐就不是鬼修?”
“不是。”
“可他的血为何是鬼修的暗蓝色?”
江云尘顿了一下,反问她:“你说王破虏在阵法中入了幻境,看见了自己想看的人?”
“这是春夏的推断,我觉得很有道理,王破虏入阵时的表情确实很悲伤,若不是在幻境中见到了故人,很难解释。听说王破虏入伏羲山之前就是孤儿……你还记得当年在藏器阁吗?王破虏在擂台上入阵后的表情,跟藏器阁里破心魔时的状态很像。”
她说到藏器阁,江云尘的思绪便不由得飘远。
他犹记得藏器阁隐藏的第100层有个镜子法器,可以照出人的过往,并以此勾起入镜人的心魔。
江云尘自己已经修上九品数次,不受镜子的影响,可赵一粟居然也没受到任何影响,他还记得她说过,那是因为她“没有过去”。
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去?
江云尘的思绪恍惚了片刻,转而回答赵一粟的疑问:“若是如你所说,刺槐的阵旗又画着鬼面,他可能是修炼了某种特殊的功法。鬼修的法术多与灵魂召唤有关,鬼修最常用的法器便是魂幡,强大的鬼修其魂幡内可以吸收极多的鬼魂,凝聚力量。”
赵一粟:“你的意思是,刺槐的阵旗其实也有魂幡的作用,吸收了一些鬼魂在其中?那刺槐又不算鬼修,难道他是一种介于鬼修和人修之间的存在吗?”
江云尘:“多年前六界内曾出过这样一位修士,听闻他曾以人修之躯入幽冥界,强渡三途河,虽然最终渡河成功,但其肉体与元神都被和河水腐蚀,最终变成了非人非鬼的存在。刺槐的情况我并不了解,我说的这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赵一粟的怀里收回灵力竹简,在上面飞快增补了些内容。
再还给赵一粟时,上面便多了一个人名——余焕之,号明耀真人。
是那位强行渡三途河的人修的名字。
竹简的外面也多了四个字,《修仙百科》,江云尘觉得赵一粟起的这个名字很好。
赵一粟虔诚地捧着竹简:“这套《修仙百科》原来还有随时增补服务呐?!小女子简直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大恩大难,难以为报……”
彩虹屁正拍着呢,外面守门的人来了,探视时间已到。
赵一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云尘一个法术轻轻送到了牢门外面。
看守来了并未发现任何异样,赵一粟于是隔着禁闭室的牢门假意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强行跟看守磨嘴皮子,在天行盟里绕了半天,仍旧没找到打探刺槐消息的机会,就在赵一粟无计可施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某处传来打斗的动静。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不顾看守阻拦,第一个往前飞,趴在高处的屋顶上占据了绝佳的观战视角。
下方是天行盟的客房后院,一个少年模样的大男孩正扛着把大刀愤怒地往客房门内砍杀:“让开!我与魔修势不两立!就是魔修害我典秀宗全宗性命,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男孩身材高挑但瘦弱,手里大刀是个高阶法器,但被他拿着,别说是砍人,就是提起来挥舞都费劲。
因此前面阻拦他的平俊华压根不敢用力,怕自己出手太重反把这个大男孩给伤到了。
双方拉扯间,赵一粟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平俊华之前说过,酆都新鬼王上任,宣布与修真界通商,不少门派前往洽谈细则,典秀宗就是其中一个。只是从酆都返程时不幸遇上了八品魔修,全宗殒命。
看来这少年就是典秀宗侥幸存活的唯一活口了,被天行盟暂时收留安抚。
刺槐在三品大比之后闹出了些鬼修、魔修的传闻,这男孩大概是情绪憋屈太久无处发泄,听风就是雨,要把刺槐当成魔修直接砍死。
虽然做法很蠢,但赵一粟确实也骂不出口,一夜之间经历如此大的变故,这少年能这样已算相当坚强了。
“唐执,你冷静点!!”平俊华夺了他手里的刀。
失去了大刀作为支撑,这个叫唐执的少年晃了晃直直往后仰,眼看要磕在花坛上,赵一粟随手抛了个法术。
唐执感觉身后有个力量轻推了他一下,让他重新站好。
他回头看,见屋顶上坐着一个红衣女修,只是背着太阳光,他一时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倒是平俊华仅凭剪影就认出了她,指着屋顶上的人呵斥:“赵一粟,这地方闲人免进,你来干嘛?!”
赵一粟耍无赖:“我没进啊,我晒晒太阳,太阳总不分你家我家的吧?”
随着角度的转变,唐执终于勉强看清了那个女修的模样。
原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赵一粟,伏羲山的传奇女修,多次越级晋升,不到二十年便修上五品巅峰。
对于强者的渴望让唐执的眼里涌出些水汽来,他太想变强了,若是能像赵一粟那样强,就不用做一个只会在噩梦中反杀魔修的小丑,就可以真的拿起武器保护全宗的人……
平俊华懒得与赵一粟多争辩,他着急要把唐执带走,免得闹出更多的混乱。
也是这时候,一直紧闭着的屋门被从里拉开了。
刺槐单薄的身影走出来,他身上的污渍已经被法术清理干净,但破掉的衣衫还没来得及缝补,棕色的用各种材料拼接的衣服本就像打满了补丁,这会儿显得更破败颓废了。
唐执看到他,眼底倏而冒出浓浓的怒气,恨不得拿命跟他拼。
刺槐却只是平静地回望他:“我不是魔修。”
这还是赵一粟第一次听见刺槐说话。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磨过一遍。
“我也不是鬼修。”
“但你若是想见典秀宗的故人,我或许可以满足你这个心愿。”
说着,刺槐拿出了他的阵旗,阵旗上的鬼脸透着股阴鸷的气息,即便被午后的阳光照着,也驱不散上面的阴气。
“你要见吗?”
刺槐的眼睛对上了唐执的,声音压得更沉了点:“你敢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