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尘为了寻找师父,几乎到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地步,六界之中到处都是他的足迹,唯有四海神息陵,他在这万年中只找到了其中的一座,是在东海。
眼前这座北海神息陵的建制和东海的那座大体相同,只是东海前的那座雕像塑的是手持巨斧的盘古。
雕像之后不远就是一道灵门,两根巨柱擎天,模样虽与蓬莱阁凌云大殿上的柱子相似,但上面覆盖的滔天气势是凌云大殿的那两根无法比拟的。
巨柱之上遍布禁制,因此江云尘只能用夜明珠慢慢照着看,并在其中一个柱子下找到了神息陵的界碑。
根据界碑的年限,这座神息陵是一千万年前的,比东海那座还要再早五百万年,想必其中蕴藏的宝贝也更加惊人。
江云尘收敛起心思,他飞离柱子远了点,将一枚提前画好的符纸深埋在断壁中。符纸上是一枚指北印,可远在千里之外也能为他指引方向,与印在赵一粟手臂上的那个如出一辙。
做好这一切,他又绕着四周游了一圈,看似不紧不慢,实则每一步都充满小心,以免泄露出神识惊醒了那个鱼妇兽。
当初他为了找噬魂镜被鱼妇勾下海底时,那片噬魂镜的碎片就躺在鱼妇的尾部附近,如此推断应当离神息陵的界碑不远。
噬魂镜中蕴含着师父的神识,可师父为何会出现在这?如果他早已找到了北海神息陵,又怎么会隐瞒不告诉自己呢?不,这里并没有师父留下的痕迹,或许噬魂镜只是被人带到了这里……
江云尘没找到更多线索,怕滞留太久引发变故,只能重回鱼妇身边。
现在唯一的问题怎么取回被鱼妇压在鳍下的那半截苍稷的断尾。
同一时刻。
海面上早已天光大亮,距离江云尘入海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赵一粟打坐完一个周天,见命格盘安稳如常,苍稷也没有任何反应,稍稍安心。
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了,他们这次探查北海,与小伙伴们约好的是每两日互相通信一次,五日内必须返程。
如今算下来已经过去了两天,自己这边断了音信,也不知道其他人好不好。
海面上起了风,赵一粟感觉很冷,又把防风的结界加固了些。火系修士在寒冷的环境中耗费的灵力就会变多,她的结界才用大半天,七寸宽的灵海中就用掉了不少灵力。要是江云尘沉在海底久久不出来,自己在这里没有补充灵力的法子,恐怕就真成飘在海上的一缕幽魂了……
正百无聊赖、胡思乱想着,赵一粟眉间凛然——不对!
灵海中的灭魂丹忽然动了动!
她当即踩着踏风一跃而起,飞离了那块小木板。前脚刚离开,后脚木板就从底部直接炸开!
“哗啦——”水花被溅起十几米高,在水花拍下之后,几团黑影幽幽地聚在了周围。
是堕营的黑衣人!
“杀!!”为首一人言简意赅,直接下令。
赵一粟踩着踏风在空中斡旋,心里飞快判断着局势。
不同于上次的活捉,这次的下令是击杀。
之前天行盟分析,堕营掳走一些有一技之长的修士为己所用。赵一粟第一次遇见堕营是在漳兴城,那里是她第一次显露画符能力的地方,当时下令活捉,说明对方图谋的是她的画符能力。
如今再遇上是在蓬莱大战之后,圣女墓的战斗中她使用了灭魂丹,也许是动用了灭魂丹的事被他们察觉了,所以魔界下决心要杀她夺宝。
她在海上飘摇许久,从江云尘入海到现在更是独自滞留了十几个小时,可堕营的人现在才出现,分析方位,是从海水中潜伏慢慢游过来的。
这说明堕营在北海上确实有一处大本营,但是距离这里很远,再看他们肆无忌惮地出手,说明他们并不知道海底有神息陵、有九品妖兽。
赵一粟思路快,动作更快,手里的满月刀使得出神入化,每击出一次,必有一个黑影魂飞魄散!
她明显能感受到,满月刀与她之间增加了许多默契,那是种不靠神识、仅凭意念就可以牵动的默契。
那些刀法明明跟从前使的招式一样,可在人刀合一的效果下,每一刀都爆发出了更大的杀伤力!况且她最懂黑衣人这不要命的杀法,要想灭掉他们,就得比他们更狠!
赵一粟毫不眨眼、砍瓜切菜一样将黑衣人砍得七零八落,残肢遍布,四周的空气立刻漫起一层血雾,浓郁的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散开。
黑衣人眨眼间损失了一半,而赵一粟还是毫发无伤。
这战况显然出乎了对方的预料。
也有点出乎赵一粟的预料。原来满月刀比她想象中要好用得多,正如江云尘所说,高级器灵自己就有战斗力,有时候都不需要赵一粟出手。
不过黑衣人的特点就是越杀越凶,随着死去的黑衣人逐渐变多,亡者的魔气就转移到活人的身上,于是剩下来的对手变得加倍难缠。
“杀!”
“杀!!”
他们嘶哑地喊着口号,不会痛也不会躲,冰冷的眸子毒蛇一般盯死了猎物,招招致命,终于有一剑成功刺穿了赵一粟的身体!
“唔——”这一剑从肋间穿过,只差一点就要扎穿她的心脏。
剑上淬了毒,伤口立刻开始腐烂,赵一粟狠踢了那黑衣人一脚,剑随之被拔出,她将满月刀在掌心打了个旋对准自己,直接剜掉了腹部的一片腐肉,阻止毒性的扩散。
伤口于是从一个血窟窿变成了巨大的一片,看着就触目惊心。
她脸上的战意却丝毫不减,保持着极快的击杀速度,踩着踏风在云间翻了几个来回。
空气中的血雾愈加浓郁,等她的身影停下,血雾微微散开时,海面上便飘的全是尸体了,而她腰腹的伤口也已经被一片布死死缠住,用的是她自己的裙角。
四周安静下来,只有海水冲淡了血色,一浪叠着一浪向前,冲刷干净了这片肮脏的罪恶。
赵一粟却没收手,她负手立在高空,冷冷地说:“看够了戏,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