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薛远山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他不明白,分明已经做好了准备,怎么会发生失误?
这也就算了,定国侯府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专门让他拿到那本文集一样。
越是这么想,薛远山越觉得自己被孟听晚坑了。
但他没有证据。
薛远山很生气,罚俸三个月倒是其次,而是他这次无功而返,生生浪费掉了八大侯门的只能使用一次的权力!
“可恶!”薛远山一锤子捶在桌子上,“定国侯府这样诡计多端,还有那个孟氏,究竟怎么回事?竟有如此能耐。”
大街小巷的传言沸沸扬扬,定国侯府夫人李氏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孟氏一向胆小,以端庄淑女自持,如侯爷所言,怎么能提着棍子拦在府前,莫不是中邪了?不过,那孩子自从嫁入定国侯府之后,我倒是没怎么见过了,而是二儿媳曾与他闺中交好。”
“还有云儿她媳妇,与孟家少夫人是闺中密友,从未听她说过孟氏有这样的本事。”
虽然觉得奇怪,但薛远山还不将孟听晚放在眼里。
“一个女子而已,有何大惊小怪的:“女子难成事,陆江淮都成一个活死人了,定国侯府还能靠两个女子撑起来?”
这话忠勇侯夫人不爱听。
她跟高氏年纪相仿,年轻的时候也不太对付。
当然,这主要是高氏嫁了一个好丈夫,曾经的忠勇侯陆铭还是大魏第一的妻奴,鹣鲽情深,羡煞多少旁人。
而且她姐姐还是皇后。
可如今她丈夫死了,高皇后也被打入冷宫,人也病得半死不活的,这倒是让忠勇侯夫人李氏心中畅快了不少。
“高氏年轻的时候就有些本事,虽然如今病得出不了门……”李氏欲言又止。
“怕什么?”忠勇侯不以为意:“高皇后在冷宫多年,也不能出来,高氏一族早就没人了,还有谁能帮她?定国侯这块肥肉,最终还得落入我们忠勇侯府手中。”
何况,他薛家的女儿,可是皇长孙的正妃。
那是未来的皇后。
比起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后,未来的皇后更有价值。
薛远山很傲气。
但他不晓得,彰武帝给他罚俸三个月,并不是给他的最大惩罚。
因为第二日,此事就发酵了。
定国侯老夫人带着病躯,穿着她的诰命服去敲登闻鼓,告御状,状告薛远山诬陷定国侯府,欺负她孤儿寡母,欺负定国侯府都是老弱妇孺。
这一幕都被京城的百姓看见了。
老夫人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好似下一刻就要被风吹倒。
却还那么用力的敲登闻鼓。
将门之后的风姿,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了当初的高氏族人的风采。
这一幕,让人无不动容!
这如此大的动静,能上朝的朝臣全部出动。
高氏被请到了大殿之上。
她是陆铭的妻子,受封诰命夫人,封号为荣国夫人。
彰武帝其实已经料到了高氏击鼓的目的,他并不太高兴,但还要装出一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的样子。
“荣国夫人击登闻鼓,所谓何事?”
高氏一把跪在大殿之上:“臣妇状告忠勇侯滥用职权、诽谤忠臣!”
昨日的事情大街小巷都知道了,朝中文武百官自然也知晓。
听到这话,立刻低头窃窃私语。
彰武帝:“……”
忠勇侯没想到高氏今日会直接去击登闻鼓,再听到他这么一说,立刻出声反驳:“陛下,臣带领金陵卫,乃职责所在,请陛下明察!”
高氏不管,她有自己的说辞。
“定国侯府满门忠臣,臣妇的夫君,为了大魏江山,战死在西北,马革裹尸,尸首不还,臣妇的侄子死在狄国人的刀剑之下才收住了三座城池,臣妇的儿子,为守护西北,重伤不起,而忠勇侯却以莫须有的罪名,欺我满门妇孺,强行搜府,这等奇耻大辱,定国侯府宁死不受!”
“定国侯府满门忠烈,如今战死的战死,重伤的重伤,若因此而为人所弃,不如陛下收回封号,赐我满门布衣,免得臣妇的夫君在天之灵不得安宁,臣妇的儿子重伤不得休养,满门英魂无法安息!”
说完,高氏重重磕了一个头。
“恳请陛下收回定国侯府封号!”
彰武帝当然想取缔八大侯门的所有职权。
但他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暴君。
就算做什么,也只能在背后做。
定国侯府满门忠烈,在民间极度有声望,若是突然无缘无故撤掉封号,百姓都看不下去。
骂人的口水能淹死他。
老了还要晚节不保,青史会骂他昏庸。
高氏这一招以退为进,他当然知道。
但他能做什么?
彰武帝什么也不能做,甚至只能立刻开口拒绝。
朝中的文武百官也立刻开口,说绝对不能这样做。
高氏却声声控诉忠勇侯对定国侯府的侮辱。
说到伤心处,她直接晕倒在了大殿之上。
大殿之中,一时更加混乱了。
忠勇侯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定国侯父子两代战无不胜,为大魏守住了北部的防线,才能不让北狄南下,守住了大魏的和平与安宁。
特别是子承父位的陆江淮,他十岁就跟着父亲上战场,曾被称为“马背上长大的少年”,军功赫赫、战无不胜,曾经他负伤归来,定国侯府前都聚满了百姓,民间点灯一个月,为他祈福。
昨日的事情之后,今日高氏击登闻鼓,声响之大,能听到的百姓、读书人纷纷聚过来。
不少百姓都聚集在宫门之外,表达对忠勇侯府随意搜查定国侯府的不满。
“忠勇侯府就是欺负定国侯府只剩下妇孺老弱,简直岂有其理!”
“就是,定国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能这样随便被人污蔑!”
“忠勇侯这是污蔑忠臣,欺负人家,居心叵测!”
“还一个公道,还一个公道!”
其中还有很多读书人,而他们可能是大魏未来的脊梁。
这阵仗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过,看得宫门前守卫心里慌慌的。
除此之外,随着高氏情绪激动得晕倒在大殿之上。
一大波御史也对忠勇侯的这番举动进行了批判,说他扰乱朝纲。
当然,这其中带头的还是孟修远和长子孟怀瑾。
于是就出现了这么一幕,早朝上骂得不可开交,外面的百姓也不愿意散去。
这是影响极大的事情。
昨日本来想罚个俸,就让这个事儿过去的彰武帝终究不能如愿。
他收回了薛远山的金陵卫统军权,将罚俸三个月变成罚俸半年,罚忠勇侯薛远山年前不再参与朝政。
同时,为了安抚定国侯府,又赏赐了诸多金银珠宝。
至于宫门之外。
作为侯门长子的陆砚舟则主动站出来,疏散百姓。
感谢大家的好意,让他们不要聚集在宫门口。
“陛下圣明,一定会给定国侯府做主的。”
“感谢诸位的信任,定国侯府无以为报,昨日之事,并非朝廷所为,而是忠勇侯一人之力,陛下圣明,在下恳请诸位莫要聚集在宫门口。”
陆砚舟极力奉劝,生怕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似的。
甚至还跟守护宫门的士兵道歉。
这明理至善的一幕,瞬间获得了百姓和读书人的称赞。
宫门口的马车变,“焦急”等待的孟听晚看起来坐立难安。
似乎害怕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其实,她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幕。
并且心情还不错。
【老皇帝,让你狗咬狗,我不坑死你!】
【啧啧啧,我儿子真不错,这不,名声打出来了。】
【帽子再戴高点!】孟听晚怒其不争【儿子就是太斯文了,还得锻炼锻炼,要这样说……】
她自己在脑海里巴拉巴拉了一顿。
不远处还不太适应这样演戏的陆砚舟:“……”
不过……
还能这样?
学会了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