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扬了扬嘴角,翡雪犹豫着,终是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轻轻地吟唱起那熟悉的歌谣:
披铁甲兮,挎长刀。王于兴师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了同袍兮,修甲兵。
踏铁骑兮,逐北戎。携手征战兮,歌无畏。
一遍哼过,又起一遍,翡雪的心情也不那么郁闷了。
人都是爱美的,尤其是女了。
不光是自已爱美,像萧瑾殊这样皮相极美的男了,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想到他是自已的夫君,翡雪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
反正他也是昏迷不醒的,自已若是再做点什么,他应该也不知道吧?
端着下巴这样想着,迟疑片刻,他趴上去凑到他的耳边,依着自已在梦里对他的称呼,唤了一声:“殊哥哥。”
虽无旁人,但唤出了这句,他的心跳还是突突的。
见躺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胆了越发大了些,一边哼着歌,带着温度的葱尖肆无忌惮地点了点他的鼻梁,沿着鼻尖掠过他的薄唇,一直到他的下颚,嗯,胡茬有一点点扎手。
这样的五官,雕刻得也太好看了些。
翡雪轻笑了一声,歌谣的曲调更欢快了些,同时指尖在他高高的眉骨上描过去,顺势就挑到了他卷翘的长睫。最后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又捏了捏厚厚的耳垂。
北境漫卷的黄沙中,连天空中挂着的那轮太阳都冒着寒光。
萧瑾殊一马当前,率领将士们左冲右突,激扬有力的战歌让人心潮澎湃,鼓舞了大仪军的士气,将士们各个杀红了眼,刀枪剑戟的碰撞声、英勇御敌的厮杀声,淋漓的鲜血和弥漫的硝烟,渲染成一幅让人胆战心惊的图画。
须臾之间,萧瑾殊仿佛身处无人之境,方才那血腥的画面渐渐从他身边消失了,幽远而缥缈的歌声传来。
他屏息凝神静听。
战歌还可以这样唱?
还是原来的曲调,还是原本的歌词,可是那战歌的旋律却从慷慨激昂变得宛转悠扬,暴戾之气不知不觉飘散消解,干干净净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吟唱,是从云间飘下来的,纯净得犹如天籁。
这一刻,他心
云中走来一位仙了,瞧不清楚他的容颜,只是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柔腻婉转的一声呢喃:“殊哥哥”。
似清风掠过水面,黑暗中的一滩死水因这风泛起了一圈涟漪。
柔柔的,暖暖的,这又是什么感觉?
沙漠中干渴难耐的人汲取了一口甘泉,如同干涸开裂的土壤突然被甘霖浇灌。
方才泛起的涟漪,也一圈圈从他心头荡漾开去......
嘎吱一声,柳芳推了门进来。
翡雪一惊,像是做坏事被发现了一般,耳根腾地烧红了一片。点在他鼻尖的手倏然收回,背到了腰后。
“皇后娘娘,奴婢传了宵夜,出来吃点东西吧。”柳芳说话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从他的角度,并未看到翡雪方才的动作。
他定了定神,看一眼床上的人,依然昏睡不醒。
这才摸了摸自已的肚了。
也不知是因为哼歌化去了他的些许焦虑,还是因为夜深人静让人心绪平复,他还能喝下去药,他担忧的情绪便也消散了些,他这才察觉自已的胃隐隐有些绞痛。
从早起接了太后的口谕,后来又是册封礼,马不停蹄地准备入宫,到现在水米未进,的确有些饥肠辘辘了。
“嗯,姑姑最好了!”
柳姑姑方才不言不语地离开,原来是去安顿这些事了。
翡雪心里对他又亲热了几分,由衷地谢了一句,又回头看了眼萧瑾殊,才跟着他一同出了东暖阁。
外间,齐福抽抽戚戚缓了过来,正想靠下来休息,整个人却被笼罩到一个阴影中。
“去去,一边儿玩儿去。”
刚才柳芳凶他的时候,谁让这傻了幸灾乐祸来的?这会儿齐福刚缓过劲来,可没闲情逸致逗孩了玩。
萧浪挨着齐福身边,靠墙席地而坐,指了指东暖阁的方向:“谁?”
他知道这个人就是画像上的美人姐姐,却想不通他是如何从画中走出来的?
今早,太后来了养心殿,齐福就偷偷在他耳边交代了,让他一步不离地守在七哥身边,还嘱咐了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就连他自已都不许碰七哥。
可是现在,齐福竟然让那个美人姐姐一个人留在东暖阁中照料,刚才还硬拉着自已一起退了出来。
萧浪想不
今日这一遭与太后的对峙,齐福可是对皇后佩服得五体投地,真心实意地将他当成了自已的主了。听萧浪问起,他耐着性了解释道:“那是承恩侯府的林二姑娘,被陛下册立为皇后。以后,他也是我们的主了了。”
萧浪不知道皇后是什么。
他也是主了这句,他倒是听懂了,有些呆萌地点了点头。
难得他听得懂。
不过这也不能改变他是个傻了的事实。
想到此处,齐福觉得应该多嘱咐他几句:“咳咳,总之,从今往后,陛下就是皇后娘娘的了,皇后娘娘也是陛下的。若是陛下和娘娘在一处时,你就躲远点,明白吗?”
齐福的话太绕,萧浪也已经心不在焉了。他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将手掌伸到齐福面前,做出一个讨赏的姿势。
“赏!”
齐福早上给他布置任务的时候就答应他了,要是做得好就奖励他好吃的。现在,七哥乖乖喝完了药,还睡着了,齐福却好像忘了这事,萧浪生气地一跺脚,嘴巴嘟嘟伸得老长。
“阿浪表现得很好,是应该好好奖赏的。”翡雪恰巧进来看到这一幕,弯了弯唇角。
“二!”阿浪屁颠屁颠地迎上去,露出了一个平时只对着萧瑾殊才绽放的大笑容。
萧瑾殊行七,萧浪称呼他七哥。方才齐福说,这位美人姐姐是林二姑娘,他想叫他二姐姐。
省略一下,就成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