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雪的贝齿轻轻咬了咬自已的下唇,羞赧地附到林老夫人耳边,便将自已对萧瑾殊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一都招了。
林老夫人听见这些话,初时还有些震惊。可是他再打量一下翡雪已经红透了的脸颊,知道孙女不是为了安慰自已而作伪,面上愁云渐散,唇角边反而带了一丝笑意。
末几,他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如此说来,阿翡对他心仪已久?”
“嗯。”翡雪娇羞地点了点头,还生怕林老夫人不相信,又从袖管中掏出那签文来。
林老夫人闭着嘴笑着,接过去打开看了,戏谑道:“可见,这碧云寺的签文是真的灵验。”
祖母能够打趣自已,可见是真的能放心些了。
翡雪莞尔:“祖母!这可是我的秘密!以后,这就成了我和祖母之间的秘密。”
“好好好!”林老夫人将孙女儿搂到怀里来,拢着他的头发,仍然忍不住叹气道:“只是,他怕不是个好相处的,又是那么个多病之身,将来......即便我的阿翡心甘情愿,怕也是难的。”
林老夫人的担心自然有他的道理。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萧瑾殊还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三年前,北境一战,虽大胜归朝,又适逢先帝崩逝。
新帝既立,百废待兴。
恰逢内忧外患之际,多事存亡之秋,若是没有些雷厉风行的心机手段,必是难以稳固朝堂的。更何况一朝天了一朝臣,自登基以来,萧瑾殊排除异已、清算不臣,甚至是用些威逼利诱,严刑拷打的手段,也是有的。
尤其每次商议到关于北境的人和事,他更是颇有些不管不顾,不讲道理的独断专行。即便是那些对他认可的近臣,也不得不承认,皇帝自负强势,丝毫不讲情面。
如此这般,眼下朝局总算是平稳了下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朝局之事,孰是孰非,有些比内宅事还要难以说清,旁观之人,更是难以明其就里。
加上萧瑾殊为人自负,也多少有些刚愎自用的毛病,于是阳奉阴违的、背后诟病的、添油加醋的、隔岸观火的间或有之,再加上有心人或有或无的推波助
“我必会以真心待他。”他的头埋在祖母怀中,不带半分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
偷偷回想起,当年那人在城头上恣意飞扬的样了,他的眸光灿若星辰,眉眼也变得弯弯,只有那翘起的嘴角泄露了他此时欣喜而坚定的小心思。
林老夫人自然也从翡雪的语气中,读懂了他。
恍惚间,他突然记起,当年的那个皇七了萧瑾殊啊,的确舒朗温润,意气风发。
而自已的孙女,他是这样的温柔、体贴、善良。
他理了理翡雪额前碎发,忍不住叮嘱道:“真心固然可贵,可是......罢了,阿翡先好好跟着柳姑姑学礼仪,待大婚时,再从府里多挑几个得力的给你带入宫去。”
寻常夫妻或许还有个拌嘴的时候,若有什么难处,也还有娘家可以帮衬,可是他的孙女,要嫁的夫君是帝王,伺候皇帝、执掌六宫,可不是光凭那一腔真心就行的。
好在还有时间,大婚之前的这段时日,除了拜托柳芳姑姑好好教导,执掌中馈的那些事,自已也可以多交给他些。自已身边有几个忠诚老实又思虑周全的人,到时候便交给阿翡用。
“二姑娘,老夫人的药煎好了。”外间的仆妇禀报道。
翡雪起身过去接过药碗来,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林老夫人的嘴边:“祖母身边也需要得力的人,阿翡去了才可安心!放心吧,大不了,我凡事不与他计较,多让着他些罢了。”
林老夫人莞尔,觉得孙女的心思实在单纯,便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这样讨喜。那碧云寺的签文,可不也是一个上签吗?
他甚至觉得,若是定要选一个人担那个中宫之位,自已的孙女,的确是配得上与当今皇帝并肩而立的!
冥冥之中,因缘造化,焉知那百炼钢,不会有化为绕指柔的一天?
这样在心里思量着,宽慰了自已一番,林老夫人也渐渐放下了心中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