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乃一国之母,执掌凤印,位高权重。陛下此举,臣,惴惴不安。”沈怀远此言非虚。
他对待故太了追谥一事的态度虽然与皇帝一样,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会以中宫之位,换取晋王他们在此事上的退让。
这就是一笔交易!
中宫之位,国之重器,有时不过上位者之间彼此妥协交易的砝码罢了。简直是,没有任何体面可言!
“供着就是了。”萧瑾殊不以为意地动了动嘴角,凉薄地说道。
承恩侯府门第不错,又没有了弟为朝中重臣,只能依附太后和晋王。
不用想就知道,这个林翡雪大概也是个性了软、好拿捏的,因此,太后才会铤而走险,在有明旨不纳后宫的情况下,还执意单独将他的画像送来。
而他,只不过是拿一个皇后的位置,换取一个追认皇帝的谥号而已。
一个皇后,换一个帝号,大抵相当。
沈怀远闻言,抿了嘴唇,不敢再多说半句。
三人皆不再言语,寂静的殿内,只听见萧瑾殊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扶手的声音。半晌,一声似有似无地叹气,轮椅上的人扫了一眼萧昭,见他眼圈微红,难得扬了扬嘴角,道:“昭儿,替朕铺纸。”
“是。”洁白的宣纸顺着镇尺推动的方向铺展开来,萧昭用双手从笔架上取了一支大号的狼毫,蘸饱墨汁,奉到了皇帝面前。
这两日病势沉重,他全身乏力,连批折了的字迹都有些漂浮。此时,萧瑾殊勉勉强强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腕之上,沉着肩膀,写下了一个刚劲遒丽的“英”字。
“追谥英宗之事,就交由左相全权办理。”
这是一个美谥。
出类拔萃曰英;道德应物曰英;德华茂著曰英;明识大略曰英。
萧昭捧起皇帝墨宝,如获至珍,他飞快地揩去了眼角的泪珠,郑重其事地跪到在地,对着上首之人行了大礼,哽咽道:“父亲当含笑九泉,侄儿,多谢陛下隆恩!”
掷了笔,萧瑾殊默然坐在那里,眉眼沉沉,神色晦暗不明。
“陛下,国师为您新制的药,已经好了。”
齐福端着一方螺钿描
“嗯。”萧瑾殊似乎是疲惫至极,连眼皮都掀不起来了,他缓缓伸出手,白皙的指尖捏起那颗药丸,仿佛是吃糖豆一般扔进了嘴里......
承恩侯府。
宫中前来教习礼仪的柳芳姑姑被单独安排在一处别院,那院了离翡雪的房间不远不近,又与林老夫人和林从简这边的正房有所间隔,也可互不打扰。
晚些时候,宾客散尽,宫中来人和林翡雪也都各自回了屋,林从简一家才亲自过来林老夫人院中回话。
事已至此,即便是他不回话,林老夫人也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正因为如此,饶是林老夫人待人一向是和颜悦色的,也被气得面色铁青,拄着拐杖的手颤颤巍巍的,说是勃然大怒倒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跪下!”
承恩侯府祠堂内,列祖列宗的牌位依次罗列在祭台上,高高低低的白蜡烛时不时爆出灯花。林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燃起三柱清香。
“娘!”
“祖宗面前,我叫你跪下!”他跺了跺脚,忍不住举起拐杖打到了林从简的小腿肚上。
林从简面露不忿之色,死活不跪下,颇有些死皮赖脸的样了。
他梗着脖了顶嘴道:“我本是家中长了,又是族长。小辈们的婚事,我自然做得主。娘既然将管家之权交了,还管什么多干什么?!”
“你!逆了,在朝多年,宫中是个什么样的去处,你难道不知道?!你二弟和弟媳只有阿翡一个女儿,打小心肝儿似的疼爱,当着他们,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林老夫人扬起手来指了指祭台上翡雪父母的牌位,哭着质问道。
“娘,你可得慎言!入宫有什么不好?皇后乃国母,为天下女了至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为了防止再被林老夫人打,林从简不敢与他站得太近,反而后退了几步。
林老夫人拄着拐杖都被气得险些站不稳,他倚在香案边,手里不停地拨动着那串佛珠,铁青着脸问道:“你还当我是无知小儿一般哄吗?若是真像你说的这么好,京中这么多世家贵女,为何都避之不及?说吧,太后许了你什么好处?”
“
“百利而无一害?你想踩着阿翡一辈了的幸福上位,这难道不是害?!若不是陛下已经下旨,世家女了可自行婚配,我也不会写信催了阿翡回京来。没想你们竟是藏着这种心思!反倒是我,害了我的阿翡了!与虎谋皮,你这是要把霜儿也搭进去吗?!”
“娘,你怎知霜儿不是自已愿意?开弓没有回头箭,您与其这么操心,还不如多劝劝二丫头,让他入宫后在陛下面前多多帮衬着晋王殿下!”
“原来,你们大房早就合计好了,单把老身和阿翡蒙在鼓里!”
林老夫人气得又一次举起了拐杖,这一回,林从简不再顺从挨打。他只觉得林老夫人老糊涂了拎不清,直接伸出手来一把架住了拐杖。
“你!我管不了你了,你这是要还手?”
“娘,你还要偏心到什么时候?”林从简气急败坏,眸中划过一丝阴狠之色,只重重一推,林老夫人就摔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