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眉头紧锁,中间的沟壑能把苍蝇夹死,佟妃却沉浸在揭发姜昕玥的痛快中,丝毫没有察觉到皇帝的不悦。
“据臣妾所知,皇后娘娘和翠大家的关系可不一般,正巧了,臣妾家中前几日新进了几个奴才,就是从前翠梨园的小学徒,他们或许知道一些。”
原来前日里佟妃向皇上求恩典,让佟家家眷也入宫来给二公主作陪就是为了这一出。
也难为她了,应该调查准备了许久。
而姜昕玥脑子里突然闪过的那些碎片也在告诉她,原身似乎和这个蓝小楼是有那么一段。
不过那时候蓝小楼沉迷赌博,没有好好珍惜原身,原身心灰意冷之下,才听了家中安排,陪着嫡姐入宫选秀。
就在她整理思绪之际,那两男两女已经跪在了蓝小楼身后。
“草民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贵人主子,我们是翠梨园关园之后被卖入佟家的梨园学徒和下人,草民叫三子,负责梨园打杂的。”
“民女小桃花,是翠大家的小徒弟,翠大家退出翠梨园后,民女……”
“朕对你们的身世没有兴趣,佟妃,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要证明他的玥儿在入宫前就有了心爱之人,她所说的爱他,都是骗他的鬼话吗?
被点名的佟妃也跪在地上,露出一副不安神色:“皇上,臣妾也是偶然间得知,皇后娘娘在入宫前就已经与人私定终身,并且已有夫妻之名。臣妾犹豫了许久,还是斗胆想还皇上一个真相,姜家人送一个与他人有婚约的女儿入宫,这是犯了欺君之罪,请皇上审问清楚,莫被假情假意之人蒙蔽了双眼。”
“你在胡说什么?”
阮氏气得眼睛都红了:“皇后娘娘许过人家,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半点不知情?我家玥姐儿未出阁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最规矩懂事的,你觉得谁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官家小姐,会许配给一个戏子?”
“姜大学士自然没给皇后娘娘许配一个这样的人家,但本宫不是说了吗?他们是私定终身啊!”
越说越不像话!
“皇上若不信,问问小桃花他们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那九五至尊的眼神有着强大的压迫感,好像在说,如果他们说假话,就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小桃花的唇齿都在打颤,哆哆嗦嗦道:“皇后娘娘女装时的确少来,但扮作男装却经常来,翠师傅的房里常灯火通明,园里不少的人都见过皇后娘娘男装的样子,而且……而且翠师傅曾将皇后娘娘介绍给亲近之人,说……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安静……
御花园里是死一般的安静。
皇帝搂着姜昕玥的手臂青筋凸起,那双眼睛里酝酿着风暴,有风雨欲来之势。
云阳郡主的额头上流下冷汗,一把老骨头都快被吓散架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好端端的一个相看宴,还是为着她家的乖孙,结果搞成这个样子,她罪过大了啊!
这个佟妃,实在是不识大体。
不管皇后娘娘入宫之前发生过什么,总归是选秀的嬷嬷验过身的。
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进来,前尘往事就该一笔勾销了,这时候翻旧账做什么?谁还没有过喜欢的人了?那是什么该死的罪过吗?
退一万步,哪怕这是有罪的,今日是二公主和云阳郡主的孙子定亲之日,她也不该大庭广众的将这事嚷嚷出来,让众人看了皇帝的笑话。
找个没人的时候,悄悄地报给皇帝不好吗?
聪明的,想扳倒皇后娘娘的话,更应该私底下再和皇上说,让皇上秘密去调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皇上自己查出来,不比她揭发出来的可信度更高吗?
“呯!”
皇帝抬脚,将小桃花踢飞出去,那女子口吐鲜血,滚下台阶,倒在鹅卵石路上,生死不知。
“啊……”
离得近的几个夫人小姐,尖叫着躲开,吓得别过头去,不好看小桃花的惨状。
“皇上!”
佟妃惊呼一声,那张小脸瞬间雪白,惊愕失色道:“皇上,您……”
“啪!”
她脸上也挨了重重的一巴掌,耳朵里还在嗡嗡响,又听皇上道:“佟妃以下犯上,制造伪证,陷害皇后,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即日起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没有说谎,皇上您为何如此偏袒皇后?您这样……实在叫人不服气!”
“不服气是吗?”
皇帝松开姜昕玥,轻轻的将她放在软榻上坐好,顺手还拿了个软垫垫在她的腰上,让她可以坐得更舒服一点。
“噌!”
青鱼在感觉到皇上抽刀的方向时,还向前把剑柄往前送了送,而后后退一大步,没让皇上费一丝力气的抽出了他的佩刀,架在另外一个所谓人证的脖子上:“说,她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朕要听实话,若有半句虚言,朕现在就削了你们的脑袋。”
被刀割破脖子,感觉到刺痛的三子呼吸急促,浑身冒汗,眼神惊恐看向佟妃。
皇帝的刀在他肩膀上沉了沉:“朕在问你的话,你看她做什么?”
三子咽了口口水,抖得更厉害了:“草民……草民只是个打杂的,都是听……听小桃花说的,草民没有亲眼见过,草民……草民也不是……不是从梨园出来就被卖进佟府的,是……是佟妃娘娘让我们这么说的。”
“还算老实。”
皇帝将玄铁刀拿开,青鱼赶紧接过,插回自己的剑鞘里,悄摸摸看了一脸愤怒的喜鹊一眼。
小姑奶奶应该消气一点了吧!
皇帝再次看向佟妃:“如果像你所说,是蓝小楼退出戏行,关闭翠梨园你就收留了这几个人,他们的嘴又这么不严谨,你应该更早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才对。朕看你也不是忍得住的人,三年前皇后正得宠的时候,你恐怕就要揭发她了,还用等到现在?”
这些人,应该是佟家人耗费了好大的财力物力人力才找到的。
在佟家住了有一段时间,就等着这个机会,再把这几人带进宫来指证皇后。
如此粗劣的手段,也就佟妃这个蠢货以为自己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