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德妃手里的碗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三皇子被还有点滚烫的燕窝烫着大腿,大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轩儿不哭……翠茵,快些去拿干净的衣裳来。”
她抱着三皇子,后怕地摸着三皇子的脸蛋,眼睛里的恐惧还未散去:“菩萨保佑,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再由着苏氏那等恶毒之人住在延庆宫,还不知道本宫的轩儿会不会遭她毒手,真是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翠茵赶紧让下面的人找了烫伤药来,幸而三皇子只是轻微的烫红了一些,哄一哄便止哭了。
他瘪着嘴:“母妃,珍娘娘宫里又养了一只小狗,名字叫过来,儿臣可不可以也养一只?过来太可爱了。”
“不行哦!”
德妃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看珍娘娘养的小狗,总是被坏人杀死,如果你的小狗死了,是不是会很伤心?”
三皇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果过来是自己的宠物,被苏娘娘杀掉的话,自己也会很难过的。
他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以后休沐,可以和大皇姐、二皇姐一起去珍娘娘宫里陪过来玩半个时辰吗?”
“她们都去,你自然也是可以去的。”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得到母妃的允许,他高兴得都跳起来了。
坤宁宫——
吴太后座下除了淑妃和已经康复的荣嫔,还有跪在地上的朱皇后。
鸾鸟形状的巨鼎摆在屏风后,燃烧的沉水香从鸟嘴里吐出一阵阵袅袅青烟,整个坤宁宫的大殿内都飘散着一股庄严、沉着的香气。
朱皇后已经白了脸,本就操劳得过度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啪!”
一本折子摔在朱皇后的额头上,砸得她眼睛里面都冒出了一个个的小光点。
“皇后,哀家将中宫打理后宫的宝册金印交给你,是想让你为皇帝分忧,不要让他被后宫的女人绊住手脚,可你看看……为了一个畜生,皇帝居然听了珍昭仪的耳旁风,用如此毒辣的手段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宫嫔妃,这不是打你皇后的脸吗?你还能容得下她?”
朱皇后正在想应对之法,却听吴太后略带逼迫的语气道:“听闻你年前身子就不好了,若是觉得处理宫物力不从心,哀家让淑妃和荣嫔来帮你分担一些。你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调理好自己的身子,早日为皇帝诞下嫡子。否则长久如此,国母于生养不利,你觉得你这后位还能坐得稳吗?”
手指狠狠地陷入掌心嫩肉,朱皇后脸颊染上病态的潮红。
她难道是没有生养过吗?
嫁给尚是太子的宣武帝第一年,她就生下了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两年后又生下次子,只是她福薄,都强留不住。
大皇子十岁时得了天花,病情恶化役于宫外,二皇子好不容易养到了九岁,却被人发现溺死在湖里。
朱家动用人脉调查,得到的结果始终是失足落水。
从此以后她这颗心就很难再热起来了,听到要让她生孩子的话,她的心里就很抗拒。
可她做为中宫皇后,没皇子傍身,终归是不成的。
吴太后并不知道她打算借腹生子,若是知道的话,估计会让宣武帝直接废后。
“皇后将朕的后宫打理得很好,就不劳母后操心了。”
纷纭跟在宣武帝身后,脚步不露痕迹地走向朱皇后,与王得全一起,把朱皇后扶了起来。
宣武帝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拉着朱皇后的手就要走。
“呯!”
“你给哀家站住!”
桌面因为巨大的拍打而发出响声,吴太后在淑妃的搀扶下起身,拦住宣武帝:“皇帝如今羽翼颇丰,对自己的生母也不恭敬了,可是要天下人指着你的鼻子骂不孝?”
“没有人敢骂朕。”
宣武帝坚定地回望强硬的太后娘娘:“自朕十六岁登基,至今已有十二年,朕知人善用,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使民间壮有所用,幼有所长,天下太平,何人敢骂朕这个皇帝做得不好?”
何人敢骂?
宣武帝的脸上只差写着:谁也不敢骂,只有太后娘娘您仗着身份,在后宫耀武扬威,狐假虎威,搅风搅雨。
吴太后气了个倒仰,胸口剧烈起伏,声音也颤颤:“哀家……哀家从前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让你屁股底下的龙椅坐得更稳,你就一定要抓着哀家这点不放吗?吴家强大了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舅舅还会害你吗?哀家会害你吗?”
对于她的激动愤怒,宣武帝眼神冷漠,没有半点波澜,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母后莫要忘了,这天下姓沈不姓吴,朕也是沈氏子孙,并非你操控朝政的窝囊棋子。”
什么为了他好?
不过就是看他是亲生儿子,比较好操控,所以才让他登基为帝。
把自己的野心包装成母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心安理得的继续伤害亲生儿子,简直不可理喻。
出了坤宁宫的大门,宣武帝就松开了朱皇后的手,转头吩咐她:“日后慈宁宫再传你,你就让你宫里的人去回了,今日若不是朕来得及时,有你好果子吃。”
语气里还是有几分关心的。
少年夫妻终归是有情分在的,平日里闹得再凶,在该一致对外的时候,皇帝从不会让朱皇后一人面对。
往往救朱皇后于水火的,总是宣武帝。
这让她如何不对自己的丈夫产生不该有的期许和感情?
“臣妾知道了。”
朱皇后点点头,目光柔柔:“珍昭仪怎么样了?”
宣武帝摇头:“太医说她体内有寒气,调养了大半年,也快痊愈了,这次流血不止反倒是好事,接下来再吃几幅药,便于子嗣无碍了。”
苏氏被撵出宫时,发了疯似的朝珍昭仪冲过来,要不是宣武帝反应快,人就要被她撞伤了。
但珍昭仪当时好像受了惊吓,下身流了好多血出来,皇帝还以为她有了孩子不自知,赶紧召了太医来。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并非大家以为的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