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该喝药了。(1 / 1)

此时,招娣也站了起来,夕阳的余晖在她微笑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金边,她双眼弯成月牙形,笑得恬淡美好,仿若坠落人间的仙子一般。

众人瞬间有种从“大漠孤烟直”穿越到了“采菊东篱下”的错觉。

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们竟然从这个女孩的身上看到了夫人的影子,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越看越像夫人。

宋海澜睁大了眼睛,宋延年也不禁蹙眉深思。

一时间,场面安静的诡异,只能听到河水静静流淌的声音。

良久宋海澜率先打破平静,“爹,难道是我日思夜想,走火入魔了?我怎么看着谁都像妹妹?”

梁副将眼珠一转,低声问道:“宋将军?咱就说,有没有可能,这两个都是你的种?”

宋延年瞪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先去旁边的驿站,认亲的事情明天再说。”

“是。”

一行人打马离开。

招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们还没回她的话就走了。

宋黎却心满意足。

毕竟他们的第一眼都给了她,这落到招娣身上的第二眼就不会那么惊艳了,可以理解。

嘻嘻。

今天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要知道,原文中梁副将直接趟过河把招娣接走了,今天梁副将谁也没接,但态度明显趋向于她,只是突然露脸的招娣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低头洗着衣服,谁也没跟谁说话,宋黎偷偷看向招娣,发现她脸上是不自然的红晕,眼中满是不甘与羞恼。

在发现宋黎偷看她以后,招娣猛地向她看来。

“为什么出来?”

“你为什么要出来?”

“你出来干什么?”

她厉声发出灵魂三连问。

宋黎眨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愤怒。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我还有一丝力气,就不能留下你独自受苦。”

招娣注视着她单蠢的双眼,又看看自己已经洗了半篓的衣服,满腔愤怒无处发泄,一把摔下衣服,嘟囔着离去了。

“早不来晚不来……”

宋黎头脑昏沉,浑身阵阵发冷,心情却十分美妙。

正确的人总是在正确的时间出现,而错误的人总是在正确的时间离开。

就比如此刻。

远处,宋海澜越走越慢,已经远远缀在了队伍后面。

宋黎低下头,一点一点认真地搓着衣服,鼻涕流了一长串也不理会,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旁边。

宋黎抬起头来看向他。

鼻子下挂着两串晶莹的鼻涕,双手红肿微微颤抖,唯有眼神依旧坚毅。

宋海澜再次被震撼住。

“你……”

他从袖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就要帮她擦鼻涕。

宋黎侧头避开,用手把鼻涕擤到河里,然后用冰凉的河水洗了一把鼻子。

待收拾妥当后,才冷清问道:“公子有何贵干?”

宋海澜看着她通红的脸蛋和鼻尖,心中莫名刺痛。

“你叫什么名字?”

宋黎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宋海澜赶紧解释,“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宋黎没有理会他,自顾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放回背篓,然后小小的身子弯腰背起背篓,在宋海澜恳切的目光下佝偻着身子离开了。

宋海澜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背影,比背篓高不了多少,心头梗塞难以喘息,他立刻跟在她后面单手提起背篓。

“小妹妹,哥哥真不是坏人。”

“哥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这包松子糖先给你吃!”

“哥哥明天再来看你。”

宋黎一直不搭理他,他也不恼,待走到离门口十米远的地方,他不由分说地把一包松子糖塞入宋黎的怀中。

宋黎刚想拒绝,忽然屋门被打开,招娣挽着一个大姐姐的手走了出来。

“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小妹冒犯了你?”大姐姐头上簪了粉白的花,柔柔问道。

宋黎回想了一下,这位大姐姐名叫落玉,是管事的妈妈给她起的花名,她今年刚年满十四岁,长得有几分姿色,马上就要被卖出去了,听说买家是个老员外。

落玉知道自己的命运,她并不在意被卖,对她来说,这是一条通往荣华富贵的道路,但她似乎对买家不甚满意,最近一直在唉声叹气。

她表现的落落大方,宋海澜反倒不好离开了。

“并无,”他拱手答道,“只是觉得与这位小妹妹投缘,便与她闲聊几句。”

落玉嫣然一笑,嘴角弧度拿捏的刚刚好,“那便好!天色已晚,我便接小妹回家了。”

宋海澜点头,招娣也趁此机会微笑着与他道别,依然是那双与母亲极为相似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形。

宋海澜的内心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这种拿尺子量出来的笑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只有那个背着大背篓的小小身影时刻牵动着他的心。

他一直盯着那个背影,期待她回头与他道别,也想再看一眼她倔强的脸庞。

但直到屋门吱呀一声关上,宋黎都没有回头。

宋海澜失魂落魄站在门外。

朦胧中,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小样,看我不把你迷死!】

可能是门内哪位姑娘吧,他没有在意,转身往回走去。

脑海中全是宋黎坚毅的目光和那两串倔强的小鼻涕。

就像气球一样不断膨胀,把另外两张本就不甚清晰的假笑挤出脑外,直到满满登登占据他的脑海。

“明天,明天就能见面了。”他告诉自己。

……

此时屋内,落玉骤然甩开宋黎的手,冷笑道:“这是被贵人瞧上了,就不愿意和我们搭话了。”

宋黎内心嗤笑一声,她又不是老鸨,现在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难道还指望她穿线搭桥?

真是可笑。

“姐姐可别开我玩笑,他哪里是贵人?我又哪里被他瞧上?他只是来问我招娣的名字,还央求我把这包松子糖捎给招娣呢!”

宋黎揶揄地看着招娣,打开松子糖抓了一小把才递给她,“我不管,我帮你带回来的,我要多吃几颗!”

招娣原本阴沉的脸上骤然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

“就你没个正行!风寒了还不好好躺着,就叫我操心!”

宋黎赶忙求饶,“好招娣,好姐姐,我知道错了,那麻烦姐姐帮我把衣服晾上,我这就去炕上躺着。”

招娣笑容微微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开心的模样,“快去躺着吧,这点小事就交给我了。”

宋黎嘴里含着松子糖,舒舒服服地躺在烧热的炕头上。

这里常有人来捐款,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棉被都够厚实,木柴都是他们自己捡、自己劈的,一到晚上炕就烧的暖烘烘的,她也不用遭罪。

但在这种地方,松子糖是罕见的好东西,小姐妹们都高兴的不得了,围着招娣要吃松子糖。

招娣笑着给大家分糖吃,却被落玉一把抢走。

招娣也不敢吱声,乖乖拿着衣服去院子里晾。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落玉心情不好,小姐妹们大气不敢喘。

慈善堂一向教育孩子攀高枝,孩子们明里暗里都是竞争,哪有什么姐妹情深?

另外,原文中提过,这个房间里有几个面相忠厚的孩子已经被神秘人收买,一旦宋家人问起她们玉坠的事情,她们会一口咬定玉坠是招娣的。

宋黎目光扫过所有女孩的脸,确实有几个长相憨厚的女孩。

但就算知道了是谁也没用,她又没钱收买回来。

所以她根本没法自证,只能采取迂回战术,避免与招娣对峙。

脑中过了几个临场应对方案,脑袋昏昏沉沉的,一会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的正沉时,她被人摇醒。

睁眼一看,天色还是乌黑一片,耳边却响起招娣轻柔的声音,“宋黎,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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