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怎么回事?
阮幼宁心里快速的划过一丝诧异,换鞋的动作麻利,三下两下换好了鞋子,就往沙发那边走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客厅的场景,阮父阮母二人神色勉强,坐在主坐上。
两侧的小沙发上,左侧坐着一脸沉默的阮之程,右侧却是坐了一个年轻的女生。
女生年纪不大,看不清长相,她只是微微低着头,简单的黑长直披散在肩膀上,竟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不知怎的,阮幼宁心里忽的升起一丝奇怪,她一直是坐在右侧的沙发上的……
仿佛察觉到了阮幼宁的注视,女生忽的抬头,一双清纯的眸子就撞进了阮幼宁的眼。
这是一张极为清纯的脸。
阮幼宁微愣,总觉得女生的脸有些熟悉。
还没有容她多想,张妈就搬来了软凳,放在她面前,客客气气的开口。
“小姐,您请坐。”
这么客气的话让阮幼宁微微回神,她面对着面前的软凳,更是诧异。
什么时候她要做客座了?
她询问的视线扫到阮之程,后者的目光带着几分躲闪,便低了头。
阮郎平把阮幼宁的神情看在眼里,他不想开口,但是一旁的秦余兰的胳膊却是轻轻的碰了他一下,带着显而易见的明示。
阮郎平心底微微叹气,面无表情的开了口:“坐下再说。”
他发话,阮幼宁只能压下心里的疑惑,坐了下来。
只是这客座,怎么坐怎么奇怪。
“爸,妈,程程……”
阮幼宁故作轻松的开口,想说点什么。但是客厅几人诡异的沉默。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也没了声。
弟弟,爸,妈,女生……四个人坐在沙发上这一幅场景,总觉得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明明那个女生才是外人,才是陌生人,可是她总觉得她才是那个外人。
客厅里忽的就陷入了沉默。
半晌,阮之程低低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姐……桌上的文件,你自己看吧。”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不宜察觉的不忍心。
阮幼宁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本能的觉得文件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忽的,几人的视线就落在阮幼宁的脸上。
在众人的视线下,阮幼宁几乎是硬着头皮拿的,明明只是单薄的文件,可是拿到手里却仿佛有万般重。
她慢慢的把文件上的线一圈一圈的拆开。
“别看了!”
忽的,秦余兰开了口,语气带着几分冷意。
阮幼宁惊讶抬头,却发现秦余兰那张眉目慈善的脸上,此刻染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愤恨。
愤恨?
阮幼宁心底的不安加大,手上的动作也不由自主的放慢了。
而阮郎平坐在秦余兰身边,喉结不宜察觉的滚动了几下,却也没有阻止阮母。
“不用看了!”
秦余兰咬着牙,目光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得恨意,“幼宁,你不是我们阮家的孩子!”
“你从来都不是我们阮家的女儿!你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惊起一声雷。
阮幼宁手上的动作猛的一顿,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显而易见的迷茫和不解。
是的,她不解。
这句话的意思,浅显易懂,但是今天的种种突发情况,让她的大脑没有办法再去思考秦余兰的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她的呆滞,她的迷茫,她的不解,几人都看在眼里。
阮之程猝心里五味陈杂,只是看了一眼阮幼宁,视线就快速的移开了。
他的视线无处可落,最终还是落到了对面的女生身上。
那和他五六分相似的五官,以及桌上的亲子鉴定,确认无疑,她才是他的亲姐姐。
而对面的女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嘴角微弯,带着几分讨好。
阮之程微愣,无端的烦闷起来。
阮郎平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心下却也是烦闷不已。
虽然今天的一切,是几人已经商议出来的结果,但是秦余兰那句“你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一出来,还是狠狠的让他心里一悸动。
阮幼宁终究还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终究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阮郎平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份尚未被打开的文件,却不得不承认,那份亲子鉴定上写的清清楚楚。
姜盼儿,也就是一侧坐着的女生,确实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亲子鉴定是找了可靠的机构,他亲自看着做的,这一点,造不得假。
二十四年前,秦余兰怀胎十月,临到分娩,却是生下了一个死婴。
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呼吸。
阮郎平心里清楚秦余兰有多么期待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他生怕秦余兰产后抑郁,私下火速去办理了领养手续。
他当时真的以为亲生女儿已经死了,他亲眼看到的那小婴儿的心电图慢慢的变得平缓,变成一条直线。
他当年想的简单,哪里想到会有如今这一天的情况。
阮郎平心里微叹,还是斟酌着开了口:“幼宁,你妈……妈说的是真的。你确实是我当年收养的孩子。”
是收养的孩子,然后呢……
然后要说什么?
阮郎平停了话语,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他这简短的话无疑在阮幼宁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不可置信?疑问?震惊?难过?
种种情绪在阮幼宁的心里,大脑,身体过了一遍,最后经不知道是怎么滋味了。
她无意识的张了张嘴,发出的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怎么……”
阮幼宁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也不知道要该问些什么。
她要怎么说,怎么问?
一时间,阮幼宁只觉得这客厅里的空气居然让人格外的窒息。
“我……”她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而一旁的被众人忽略的女生忽的呼痛出声,“我肚子好疼……!”
女生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上,泪水涟涟,仿佛已经是忍耐多时,眼下终于忍不住了。
她的话瞬间让几人的注意力从阮幼宁身边成功转移到她身上。
秦余兰慌了:“盼儿,盼儿,哪里疼的厉害?”
而姜盼儿却没有回答她,下一秒就软绵绵的倒下了。
-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阮郎平秦余兰顾不得再去说什么,只是催促医生快点为姜盼儿做检查。
医生的动作娴熟而快速,跟随的护士回头奇怪的看了一眼阮幼宁,眼里显而易见的疑惑。
阮幼宁无意识的跟上去几步,却因为护士的目光,而忽的顿了脚步。
她呆呆的,大脑凌乱不堪,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适不适合在这里。
忽的,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
阮幼宁回头,是阮之程,他的目光躲闪,语气有些迟疑:“姐,你先……回去吧。”
“这件事情很乱,等我明天跟你说好吗,姐。”
他的话跟逐客令没什么区别了。
阮幼宁张了张嘴,但是还是沉默着离开了。
其实她不是这种沉默软弱的性格,只是今天的事情,她拿不准阮父阮母的态度。
是想要赶她走吗?还是只是单纯的说一声?
她不知道,也不敢擅自去猜测任何一种结果。
出了阮家老宅的门,阮幼宁的鼻腔一酸,忍了许久的泪还是落了。
她不想哭,可是却忍不住。
不止是难过,更是茫然无措。
路灯把前方的黑暗照的很亮堂,可是她觉得前方的路很昏暗。
回别墅的路程只有十分钟,阮幼宁心事重重,却是走了有足足半小时。
她低着头,完全没注意到宋时景远远的就等在家门口。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阮幼宁才后知后觉的抬头。
一抬头,就是宋时景,他风尘仆仆,眉头微皱,面色并不喜悦。
阮幼宁还没有开口,眼前的男人就上前一步,大手一捞,拥她入怀。
男人身上淡淡的香薰味瞬间侵占了阮幼宁的鼻腔,带着强烈的安心感。
心里的委屈终于忍不住了,阮幼宁的脸颊埋在男人的胸膛,无声的掉着眼泪。
尽管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哭泣的声音,可是她微颤的肩膀依旧泄露的她此刻的情绪。
宋时景面色复杂,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大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怀里女人的背,极力的安抚着。
在半个小时前,他接到了阮之程的电话。
电话里,阮之程带着不宜察觉的心虚和紧张,把阮家刚刚发生的事情隐晦的说了一下。
虽然他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宋时景瞬间就懂了。
他顾不得其他,就匆匆从公司跑来了。
他刚下了车,一个纤瘦人影失魂落魄的就来了。
-
“宁宁,不难过了。我一直在。”
宋时景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阮幼宁胡乱的蹭了蹭眼泪,红着眼睛抬头,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问:“阿景,你都知道了?”
男人点点头。
他都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阮家的孩子了?
一股莫名的慌乱不安忽的从心里升起,阮幼宁忽的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
她想了很多,却没有想到这一个问题。
如果她是阮家的孩子,那和宋家,从世俗的眼光上来说,是门当户对的,可是她现在不是了……
她和宋时景在国外留学的六年里,已经见过太多这种门不当户不对,最后被迫分手的事情了。
她怕。
一股说不上的怯意和退缩从心里油然而生,阮幼宁紧抱着男人的力度不由自主的松开。
她的举动,宋时景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
她的想法,只是单单看她的神情,宋时景无需多想,就知道了。
宋时景微微叹气,他懂阮幼宁不安的点。
阮幼宁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声音低低:“阿景,我,我要进门了。”
说着就要离开。
宋时景哪里会让她这样离开,什么都没有说清楚,怎么能离开啊。
他大手一捞,再次把阮幼宁拉进怀里。
他双手捧上她的脸,神色认真,语气带着无比的坚定:“宁宁,永远不要害怕任何世俗的一切,我一直在你身边。”
“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和身份地位金钱都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