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帝敏锐地察觉到,梦里那人跟二皇子借的东西,恐怕不在他们的认知当中。
元祐帝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二皇子仔细地复盘过后,肯定地道:“没有了。”
元祐帝微微颔首。
“既然你无事,朕就先回去了。”
“是。”
二皇子行礼道:“儿臣恭送父皇。”
元祐帝并不急着知道真相。
他相信,待到时机成熟,一切自会有定论。
“陛下?”
大太监小心翼翼地觑一眼他的神色。
元祐帝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吩咐道:“去太医院。”
他正好去看看,谢知音研究的方子如何了。
大太监立刻去准备了。
太医院。
谢知音和太医们共事已有一段时日,凭借她高超的医术,太医院的太医们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一口一个谢姑娘,喊得十分亲热。
元祐帝示意大太监不要出声,自己踱步来到里面。
有眼尖的太医注意到后想要行礼,却被免了礼。
元祐帝默不作声地来到谢知音的身后。
大太监擦了擦额角的汗,还有什么比转头发现陛下在自己身后更刺激?
大太监都担心谢知音不慎回头后被吓着了。
“谢姑娘,你看这里……”
沉迷于研究药方的太医们也没有发现元祐帝的到来。
元祐帝点点头,很是满意。
足足看了小半刻后,他才准备离开。
谢知音在与太医们交谈:“稍等一下,我去取一味药材。”
元祐帝脚步微顿。
谢知音回过头后,就瞧见身后站了不知多久的元祐帝。
谢知音很快从最初的惊诧中回神,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元祐帝摆摆手,“平身吧。”
又问道:“进展如何了?”
谢知音闻言,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喜色,“回陛下的话,大概下个月之前就能研究出来治疗瘟疫的方子了。”
其实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但为了求稳,她才将自己的预期时间放长了。
元祐帝点点头,“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跟朕开口。”
“是,多谢陛下。”
元祐帝离开太医院后,心中悬着的一块巨石也终于落地。
虽然药方还未落到实处,但他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然而当他刚来到御书房批改奏折时,就听闻一个噩耗。
大太监克制住自己的惊慌,“陛下,大量流民从外地涌入,如今正聚集在京城外面,要求守卫开城门收留他们。”
元祐帝朱笔一抖,墨汁落到奏折上,他半晌才平复下来心情,心平气和地询问道:“人数多少?”
大太监小心翼翼道:“万数以上。”
元祐帝啪的一声放下朱笔。
“那些县令干什么吃的?!”
突然少了这么多人就没有察觉吗?!
元祐帝深呼吸,极力遏制自己的怒火。
若是没有人煽动,断然不会有如此多的流民聚集到京城来。
但问题是,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的?
元祐帝首先想到的是西凉。
以太上皇的阴险狡诈,若是做出如此龌龊之事,也不足为奇。
更别说西凉如今还有使臣逗留在京城。
元祐帝冷静道:“去召禁军统领过来,城外这么多的流民,也需要人维持秩序。”
驿馆那边,也需要加大封锁力度。
不……
元祐帝考虑过后,还是决定先将两国使臣押入大牢看管起来。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派人去将两国使臣关进去了。
元祐帝冷漠地想,他之前还是太客气了,才会让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他,冒犯大夏。
至于什么时候将人放出来?
等到一切平息后,再说吧。
北齐使臣骤然得知自己要被关入大牢时,激烈地反抗,还搬出他们的皇帝来明里暗里地威胁。
元祐帝早有吩咐,所以负责押送他们的禁军根本不吃这套,不顾使臣的挣扎,直接将人推搡到牢里。
西凉使臣却是反应平平,像是早有预料,甚至没有进行任何反抗。
连负责押送的禁军都颇为惊奇,倒是鲜少见有人知道自己要坐牢后还这么镇定。
元祐帝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迅速冷静下来后,他立刻派出人去跟那些流民了解情况。
同时还准备去问罪那些流民家乡的县令。
百姓集体出走这么大的事竟然都未曾察觉到并且及时上报,元祐帝没摘了他们的官帽都是仁慈了。
虽然知道背后必定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元祐帝依旧会责罚那几位县令。
毕竟他前两日才特意叮嘱过,让众人盯紧自己手下的人,管好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结果没承想,还是出了岔子。
京城的官员以及贵族得知京城外聚集大量流民后顿感不妙,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想法与算计涌上心头。
后宫倒是一片安宁。
毕竟有皇后坐镇。
派出去的人很快将消息带回来。
经过那人的一番解释,元祐帝大致明白事情的始末经过。
那些人的家乡疫情肆虐,又因为地处偏远,又或是受条件限制,所以没有做到元祐帝颁布旨意中所说的卫生与消毒。
瘟疫没有得到有效的遏制,他们的家乡死了很多人。
有人经过外地人的指点后,选择带上全部身家来到京城。
因为他们听说,京城有治疗瘟疫的药方,并且还一个人都没有死。
这可是京城啊。
百姓们当即就信了,收拾行囊不远千里来到京城。
一传十十传百,所以如今聚集在城门口的百姓数量才会如此之多。
元祐帝头疼不已。
开门放人是不可能的。
一下子涌入这么多人也不好管理。
更不必说,那些百姓当中或许有携带病毒的人。
所以只能在京城外暂时建立起一座座居所,供那些百姓居住。
但是……
元祐帝想也知道,届时必然是一阵血雨腥风。
那些百姓本就惶恐不安,如今发现自己背井离乡来到京城却被关在城门外,害怕的情绪也会逐渐演变成愤怒。
——我们不是陛下的子民吗?陛下为什么不愿意接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