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阿楮的猫儿眼直勾勾地盯着燕戡。
原来戚昔肚子里的娃娃是他们将军的啊!
那、那岂不是,岂不是是将军府的小公子。
“嘿,发什么呆呢,问你,咱戚大公子生了什么毛病?”阿兴蹲下,脑袋跟小孩一样高。
阿楮仰头看燕戡仰得脖子发酸。
他咽了咽口水,小身子一转,匆匆往屋里走。
不能说,是将军也不能说。
戚昔都没告诉将军,肯定是他自己不想。
阿兴长臂一挥,逮着小孩后衣领将人带回来。手臂圈住他的脖子,脑袋挤着他脑袋,明晃晃地威胁
“不说是吧?不说我就把你师父扔城墙去。”
“扔就扔,不能说!说了戚昔肯定不高兴的。”
阿兴捏着他的鼻子“叫什么戚昔,叫夫人。”
燕戡“行了。”
看阿楮与阿兴还能打打闹闹,应当是没多严重。戚昔刚刚躲着自己,也是不想让他知道。
燕戡“你师父醒了让他来找我。”
说完,燕戡转身走了。
阿兴松开小孩脖颈,捏捏他肉嘟嘟的脸。“瞧,被你气跑了。”
阿楮拉下他的手,小脸绷紧“将军大度,才不会被我气到。”
阿兴笑了声,在阿楮头顶胡乱招呼了几下。待小孩气恼极了,要反抗时,他撒腿就跑了。
跑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小阿楮,你师父醒了记得让他来找将军啊。”
阿楮轻轻揉着自己的脸,闷哼一声。
“就知道欺负小孩。”
*
戚昔提着药包回程。
宋仓夫妇正歇了一口气,坐在包子铺外面跟边上的铺子掌柜闲聊。
几个人脸色看着都不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见戚昔回来,宋四娘忙招呼人。
“小公子回来了。”
宋仓眉头一紧“怎么又拿这么多药。”
旁边铺子掌柜唏嘘“瞧着多好看的小郎君,竟是个药罐子。”
戚昔冲着宋家夫妻俩笑了笑。“都是调养身体的,不是什么其他药。”
宋仓中肯点头“是该好好调理调理。”
“对了,最近这些时日就待在铺子里,少出去走动。”宋四娘拉他到一边,小声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戚昔不解。
“可不是!”宋四娘一拍大腿,表情嫌恶得很,“快春天了,雪化得差不多,蛮子又南下了。”
“就在昨儿晚上,斜沙城靠北边的几个村子里遭了难。得亏是被巡逻的人遇到,不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宋仓也道“这还是小部落,他们那些大部落要是一起下来,那又是恶战。”
“是啊是啊,你身子弱,这些天就不要往北边去了。也别出城,就在咱些地方呆着。”
戚昔感激道“我知道了。谢谢叔,也谢谢婶子。”
“不谢不谢,快回去吧。”
*
戚昔之前没来过斜沙城,但大胡子他们也跟他讲了些事儿。
这里在最北边,跟蛮子打交道的时间不短。边境被他们骚扰也是常态。
戚昔心中还算安定。
而且现在肚子大了,渐渐也感受到行动会有影响。手里的药吃完之前,他没再打算出去。
回来之后做了点饭填饱肚子,戚昔在屋檐下生火熬药。
他打量着院子里的景象,骤然发觉,雪在变薄了。
雪水化开,院子里那一方菜地也半露出来。
李老爷子说里面种着些葱,不过现在早已经看不出来。
戚昔轻扇着炉子,想着闲着也是无事,春天收拾出来还可以种一些时蔬。
扇子忽顿,戚昔又摇了摇头。
他还是想想,之后的一段时间要住哪儿去。顺便还得给自己找个信得过帮手。
他没那个自信,肚子上动了刀子还能生活自理。
面前药炉子里的水很快开了,声音咕噜咕噜响。药味儿随着白色的水汽从里面跑出来。
戚昔摇动扇子,将这水汽扇远了去。
要说最合适的人,无非是孩子的另一个爹。可他还没有试探过,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得了。
要换做其他人来,戚昔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不行。
接受不了。
思考了片刻,戚昔打定了主意。
*
酒肆的门紧闭,里面又传出了药味儿。路过的老顾客皆是一叹。
戚老板的身体竟还没好。
如此看来,这喝了几十年的酒啊,只怕是再难也喝到了。
*
次日。
小孩估摸着戚昔早起的时间,等在了他家门口。
戚昔开门让他进来,小孩道“哥哥,我们家开始建房子了,你要来看看吗?”
戚昔伸手摸了一下他红彤彤的脸,竟比自己的手暖和。
“等建好了再看也不迟。”
“那好吧。”
小孩沮丧垂头,不等戚昔安慰,自己立马调整过来,乐呵呵道“那里乱糟糟的,哥哥现在过去不安全。”
戚昔揉揉他脑袋“跟你说一件事儿。”
“什么?”
“过段时间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半年才能回来。”
“去哪儿!”小孩一把抓住戚昔的衣摆,满眼紧张望着他。
戚昔牵着他的小手,关了前门往后院走。“去找孩儿他娘。”
“能去半年,这么久!”
戚昔“没办法,他腿长,能跑。”
“那……那哥哥你会回来吗?”小孩嘴巴瘪着,人看着像枯黄的小草似的,蔫了吧唧。
“会回来,回来就找你玩儿。”
小孩双手拉着戚昔的手,仰头“那会带弟弟吗?”
戚昔“带。”
“好耶!”小孩顿时蹦起,一下子就不伤心了。
“那哥哥,我等你回来哦。你一定要把弟弟带回来。”
戚昔“嗯,你在家要好好听你爷爷的话,外面乱,少一个人到处跑。”
“哥哥我知道,我肯定听话!”
戚昔垂眸,瞧着小孩纯真的眼睛,蓦地笑了。
“听话就好。”
小孩只是来跟戚昔分享他家开始建房子的这个好消息的,戚昔不去看,他也只在这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急急忙忙回去帮忙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在说“哥哥你哪天走一定要告诉我啊。我送送你。”
戚昔“好。”
街上,几个听见小孩声音的邻居忙伸出头看。
武婶子“小公子要走?”
戚昔“出去一段时间,要回来。”
宋四娘拍拍胸口“还以为你真不开这酒馆了呢。”
戚昔只歉意笑笑,道“现在没精力,等身体养好了就继续开。”
宋四娘也赞同“也是,都在这儿呆了这么久了,该出去瞧瞧其他地方。”
聊了几句,戚昔回店里。
他要好好想想,怎么跟燕戡开这个口。
*
还没想好呢,下午,人就来了。
戚昔坐在炉子旁,瞧着那熟练翻墙的人,道“门走不得?”
燕戡摸摸鼻子。“走得。”
“还在吃药啊?”
说到这个,戚昔扇子停下。“嗯。”
他张了张嘴,如何都开不了口。
怎么说?
说我坏了你的孩子?
戚昔不动声色地搓了搓胳膊。好生奇怪的感觉。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低低的。本想直接说,但出口就变成了“你来做什么?”
燕戡“就是最近外边不安全,你没事儿少出去。”
“知道,婶子们跟我说了。”
燕戡也不在墙根儿愣着当木头了,他主动走到戚昔身边,屈膝蹲下。
手随意搁在两个膝盖上,瞧着像只大熊。
戚昔抿了抿唇,艰难开口“你……打算娶妻吗?”
燕戡抬起头,就盯着他。
好半晌,戚昔被他看得移开眼神。燕戡才道“明明都娶了。”
这话怎么听着一股幽怨。
戚昔喉结滚了下,莫名感觉自己像抛夫弃子的渣男。
他闭眼冷静了下,才平静道“我不是戚二,也不是女子。”
“那又如何,我又没娶她们。”燕戡挪着,又悄悄离戚昔近了些。
近到能透过弥漫的药味儿闻到他身上淡雅的香。
戚昔觉得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
男人的脸毫无保留地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伸出扇子,稍稍挡住他的视线才觉得又能开口了。
“那,若是你有一个孩子。”
燕戡想也没想反驳“我不会有孩子。”
他执着地看着戚昔“我……你……反正除非你生,不然没有。”
戚昔身体一僵,手上扇子落下。
他噌的一下站起,飞快进了自己的卧房。
燕戡追上去,迎接他的是砰的一下关上的门。
戚昔背靠在门后,身子软下来,静静地听着急促响动的心跳。
不按顺序出牌!
“戚昔,我错了。”燕戡抓着门,蔫头耷脑地道歉。
戚昔深吸一口气,黑发下的耳朵烧得他有些不适。眼中懊恼一闪,他回身将拉开门。
燕戡一个没注意,直接顺着门往前趔趄,正正好带着戚昔往后倒。
戚昔下意识护住肚子,惊道“燕戡!”他头一次破了嗓子。
燕戡心神一跳,立马揽着人稳住。
咚咚咚的心跳传到耳膜,戚昔轻颤手。后知后觉他有多在乎肚子里的孩子。
他抵着男人的肩膀将他推开。
“你出去。”戚昔声音平静,看着有些不对劲。
燕戡看了戚昔一眼,往后退一步。再看戚昔一眼,再往后退一步。
戚昔直接将门一关。
他缓缓伸出手,清清楚楚地看着它在颤抖。耳中嘈杂,胸腔的心脏也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他在怕。
燕戡无措“戚昔……”
戚昔脑子一片空白,他轻声道“你先回去。”
燕戡懊恼“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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