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造反?”
李想挥挥手,让李星火去和李新日、李新绝兄弟言说,也好让他们父子几乎到了冰点的关系缓和一些。看着李星火站在兄弟二人身前,一副威严模样,李想眉头紧皱。
李星火跟他说了北境的许多事儿。
最近的太师越来越不对劲,当年须翁妖帝出现在北境,妖族和巫族联合,在巫族攻破西境的情况下,须翁妖帝大举进犯北境,显然是聚合整个妖族之力拿下北境的时候,那时甚至还出现了另一尊妖帝。
在这种境况下,麟旧不断向皇朝求援,可皇朝高手接连推脱,俨然一副要等太师和两尊妖帝拼死,接着渔翁得利的姿态。
从那一日开始,反而是妖族退去,太师开始反攻。
李星火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可皇朝如此作为,却让整个北境大势力不满。就算是太师仍然忠心于皇朝,可他怎么压得住越来越对皇朝不满的诸多强者?
只是现在北境依旧承受着妖族的压力,不敢摊牌。也许一个不好,双方就会分崩离析。
“他娘的,你们是真贱呐。”
李想朝着帝都的方向竖起了一根中指,不过收回手后,李想也挑挑眉,略显无奈。
其实这事儿算起来也真不怪皇朝,皇朝太子没一个中用的,太子圣就不说了。太子飞衡,家族培养了太子飞衡三百年,得,跟旻天歌混去了。
“毁灭吧,我们管不了。”李想耸耸肩。
朝着冰山中望去,子孙们四处搬运着宝贝,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也是,管他皇朝怎么样,他们一族早就已经习惯了在逆境中成长生息。
从大金帝国回来的数千名子孙中,三位化神,倒是让李想多看了眼。
【李新风,李星火之第五子,年二百三十八。】
【因双系灵根,从小自北境送往家族修行,多年来在青云府受家族大力培养。服用家族本初血果、麒麟血、龙血、万法灵泉...经过大金帝国与巫族战,获得宝物,突破四等化神】
...
【李止戈,李星火四女李新玉之子,年二百四十二。】
【父亲入赘,多年于北境狩猎,因受李止静赏识,送回家族修行。服用本初血果、麒麟血...于大金帝国突破三等化神。】
...
【李建萍,李新绝曾孙女,年一百七十二】
【于银月城送往家族修行...因实力非凡,由青云府缥缈仙丛蚊道人赏识,赠予一道心头血,获得天生‘饮血’之体,于大金帝国突破五等化神。】
...
其中还有诸多元婴境、金丹境族人,此时他们正在见他们的长辈,述说着他们这些年在巫族后方的艰辛。
不过瞧见其中诸多苍老,且穿着厚厚的衣服,在冰山上呼着寒气取暖的族人,李想还是叹息了一口气。
这些孩子也去了北境,他们有些甚至是十几岁就怀揣着强大的信心,却苦苦挣扎了几十年,仍然逃脱不了资质平平的命运,就连筑基都无法突破。
有些孩子的灵根,就算是服用了提升灵根的丹药,都无法提升多少,而整个家族的人数达到了近万人,更无法做到人手一枚,毕竟就算是整个青云府的资源,都无法替这么多人逆天改命。
中上等的资质...对于家族而言,有灵根,就已经算是不错的资质了。突破筑基,是普通修士最大的一道坎。而到了金丹境,就已经需要大量的资源和机缘。
不是每个人都是李建宁,五系杂灵根达到了如今的境界。
“老祖宗,父亲...父亲快不行了!”
风雪中,李建宁和李建术朝着李想跑来,李想面色一变。
......
灵舟上。
身后是偌大的邱氏仙山,化作冰雕的仙山加上万里雪飘的北境风光,其下北境特有的无叶银针树在雪中独立,美极了。
雪花落在了灵舟上,风雪扬起了李家众人的发,不是灵舟没有阻隔风雪的法阵,而是灵舟上有一个家族的孩子说,北境的风雪刺骨,能让他感受到他仍然存在世间的风光。
冰凉的甲板上,躺着数十名在战中陨落的族人,他们衣冠齐整,被法力修好了战中损去的体肤,安详地躺着。他们手里拿着法器,好似要去赶赴另一场大战。
上百人靠在灵舟边缘上,大部分是受了伤,刚被治疗好的。
而余下十几人,是实在苍老。
李元武就在其中。
这位常年在仙武洞天的古塔中演武的汉子,垂垂老矣,艰难地喘息着。家族众人盘膝坐在李元武身前,李建术和李建宁说,这一战原本李元武不用动手,却仍然在一座城中耗费了所剩不多的气血。
武皇靠在一旁,不时瞥向李元武,眼中闪过一丝愧色,以至于再不敢看李元武。
李元武朝李建术挥了挥手,李建术双目通红,第一次如此缓慢,不敢踏出一步声响,像是怕惊扰了享受风雪的老人,慢慢地蹲在李元武身旁,轻声唤道:“父亲。”
“术儿。”
李元武呼出一口气,望着云空中落下的飘雪,他能看到飘雪的结构,每一片飘雪都是一副样子,像极了他这些都继承了自己性子,却又走向不同道路的子孙,他笑道:
“你向来雷厉风行,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行事直来直往,随性而行,我最怕你吃亏。在青云府还好,都是自己人,你这样反而让他们安心,可是到了外面,他们管不了你到底怎么想。”
“这世间事,也并非非黑即白,武皇前辈的武,也不一定真是武道。”
李元武的半句玩笑,没让李建术有半分笑脸,他只感觉父亲抓着自己的手更紧了。
瞧见李建术的模样,李元武摇了摇头,朝李建宁挥了挥手。
李建宁一到李元武身旁,就泪流满面。
李元武道:“宁儿,你向来窝囊。他人说什么,你信什么,世间多魍魉,往后也多留几分心眼。”
这一下,李元武抓紧了兄弟二人的手,呼出一口寒气,瞧见云空中有明光,忽觉体内散去的气血,正逐渐回到身体之内,他苍老的面容越发灿烂,“你兄弟二人,往后行事,都得多问彼此。你们相反的性子,这问一问,人生中也好多出选择。”
“元商。”李元武挥了挥手。
李元商连忙跑来,胖子的手抓住兄长的手,明明兄弟二人,李元商却珠圆玉润,朝着李元武手中传输法术,感知到的也只有筋脉和肉体的枯竭,李元商一下子心如刀绞,“哥,我有丹药,延寿的丹药!”
李元武摇了摇头,也不回答,“我们年轻时候,你就跑去了帝都,你从小就对财富感兴趣。”
李元商低着头,“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父亲。帝都繁华迷人眼,一下子忘了家。”
李元武却看向了父亲李止衡,“我弟不是不孝。我知道他,那时候家族穷,老祖宗要天材地宝,要灵石,去弄虚魂换道玄灵法。那时咱们真是穷得揭不开锅,我在山上,二弟在家中,我们连资源都断了去。”
“从那时候,他就想方设法给我送天材地宝,我修行的大山很高,有猛兽。这小子骑着马,马累死了,他爬上山,他快累死了,那是他最瘦的时候。送了几年,他再也忍不住去了帝都,他跟我说一切都交给他。”
“爹,你别怪他,他去了帝都之后,我们再也没有缺过灵石。”
“哥!”李元商抱着李元武的手,他要把李元武拉回来。
凝视着儿子的目光,李止衡目光呆滞,心脏在跳动,他的灵魂深处有千言万语,要从喉咙里挤出来,可最终却只道出个,“吞丹药,我们回家。”
夺舍,还有夺舍!
李止衡心中不断念着这两个字。
可李元武瞧见父亲艰难伪装出来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随后苦笑道:“爹,让我走得轻松些吧,到底是命不由人,就算是续了命,也救不回我一身残败之躯。”
“他的筋脉...”李元商面色苍白,“散的。”
视野里,李元武浑身经络移位,到了死穴。多年来模仿天地万物,也让他的筋脉纠结成了奇形怪状模样,这般状况让李元商目光呆滞,他无法想象,大哥多年来修行,究竟承受着何等的痛苦。
他已经达到了凡人的极限,极限的尽头是一堵墙,是无限的折磨。
可李元武依旧满面轻松,俨然习惯了,或是习惯不将痛苦的模样现于人前。他犟极了,一生追寻着一个目标...
也就是说,若是继续服用丹药,他依旧要承受这样的苦痛,继续活下去,追寻着虚无缥缈的武道,极大的可能突破不了这堵墙。就算是夺舍换一副身体,按照他的性子,他依旧要...
灵舟的寒风吹来,所有人望着行将就木的李元武,替他续命,然后呢?依旧是无尽的痛苦。
气血上涌。
李元武缓缓站起身来,随着老祖宗站起身,走到了老祖宗身旁。
“老祖宗,我想解脱,你不要怪武皇前辈,追求武道的日子,是我求索一途最快乐的日子。我却忘了,我还有亲人。”
随着李元武的话,李想朝着靠在远处的诸多年老的族人望去,李元武继续道:“我资质平平,和他们一样都是你的孩子,请每一个长辈,都能善待我们。”
灵舟上的风雪凌乱的飘落。
李元武目光炯炯,一如回到年轻时候,集武道之大成,于灵舟之中拳掌生风。
他好像回到了大山中,在缥缈仙丛与妖兽习武,在古塔下追寻武道。
从未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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