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见我兄长。”
只谢风月这一句话,公子衍就笑出了声。
“他现在是荣安伯,且还是盛京城内年纪最小的袭爵之人,你觉得你能见得着他吗?”
现在的荣安伯府,里里外外围的跟个铁通一般,平日里采买的奴才都是规定了外出时间,偌大的府邸如今就住了四五个主子,人情往来都是能推拒就推拒,怎么能进得去?
谢风月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直盯得公子衍心里发毛。
“郎君贵为天下第一氏族嫡支,又掌王氏府兵权行监督族人之职,难道连让我见他一面都不行吗?”
说罢,杯身轻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公子衍也学着他的模样,将茶满上。
一辆马车顿停在谢风月身前,吓的折枝连忙护住了她。
“我要谢风月堂堂正正的出现在盛京,还要我母亲和兄长亲自为我求来尊位。”
身后的折枝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询问出声。
“我要光明正大出现在他们眼前!”
马车说罢就扬起了鞭子,看样子是想直接落在折枝身上了。
他突然冷笑出声:“你要是没说这话,我还差点真以为你气疯了,你大可与我开诚布公的讲,在这事上只要不涉及家族利益,我必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我就是要让他们夜不能寐,一想到我还在,就能让他们半夜惊醒。”
折枝一时被吼的蒙了,她指了指宽阔的街道:“你.你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啊,这路上再来一匹马车都能通过,明明是”
盛京城今日的风似乎要比前几日的大,吹的她帷帽的拢纱高扬。
“以此作酒,遥祝女郎得偿所愿。”
谢风月看了看逐渐围拢过来的人,她可不想在这时争这口气,她若是此时被暴露了身份,那可就坏了她往后的布局。
她扯了扯折枝的衣袖,示意她算了。
谢风月点了点头,顺势在他菜摊上挑选了起来,有意无意问道:“这信阳侯府世子才犯了事,他竟还可以这般猖獗吗?”
谢风月满上一杯茶,滚烫的茶杯险些让她握不住:“是我所愿。”
他喜爱极了这女郎黑心算计别人的模样,说话时语气不禁有些欢快。
老翁看了看她穿着,显然也和那马夫一般,觉得这只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毕竟这可没哪个女郎出门不是香车宝马,奴仆成群的。
“你需要我做什么?”公子衍问。
谢风月冷冷的说完这话后,又将眼神转向他:“在此之前郎君可否将我父亲送至安全的地方。”
谢风月闻言神情都未曾变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马车上的辉记。
然她内心却是一片清明。
车夫见这两人识趣没有吵闹,冷哼一声调整了马头,嘴上讥讽道:“要不是我家郎君急着回府,今日非打折你们这些小贱蹄子的腿不可。”
一九八.二三.一七五.二三三
能纵仆伤人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母亲兄长摆布她嫁入吴宫,他的父亲摆布她回陈郡低声认错,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个女子,除了依附以外,没有任何价值,活该就像是个哪里可用放哪里的砖石。
他似乎能理解了,这女郎向来睚眦必报,总没有让人撇下她独自享荣华富贵贵的道理,现在她连谢风月这名字都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心里总是有心结的。
“呵”
那就是任人摆布。
两人见面一事虎头虎尾的结束后,谢风月带着帷帽徒步往家中走。
一个连利用价值只有一个女子身份时,只会落得一个下场。
公子衍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看向她,眼里满是谢风月看不懂的情愫。
公子衍的一句话,打断了谢风月的深想:“这就是你所求吗?”
谢风月怔住了..
她心中所愿怎么可能是权势地位呢,她想要的.已经回不去了啊。
还不等折枝开口,那车夫就已经开骂了:“带个帷帽就成了瞎子吗?不看路的啊。”
她唇尖勾起一抹笑。
谢风月眉头舒展:“借郎君吉言。”
可她若是偏不呢?
她偏要以一个弃子之身入局搅乱这池水呢?
“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就算别人认识我,也不能置喙的身份,我要用此身份光明正大的出现他二人面前,时时刻刻警醒她们。”
“郎君修书一封前往吴国,将唤雪要回来,如今吴王尚在,她不过就是个姬妾,我想他也不会拒绝你,至于公子安那边,就要靠郎君周旋了。”
谢风月眼疾手快的把折枝往身后一拉,才没使得那鞭子落实,只是堪堪擦着裙摆甩下。
公子衍沉默了片刻:“你想要县主封地?”
谢风月敛了神色,指腹轻轻的摩挲着茶盏釉面,轻声应了一声,算是认下了他说的话。
“你是才搬入盛京的吧,这些贵族郎君们别说只是纵马踩死了个人了,他就是当街打死人那又如何呢,哎,小娘子在这京城可得小心万万不能惹那些贵人啊。”老翁无奈感叹了一番。
“是什么是,区区庶民别以为有点钱能进忠城,就眼睛长天上去了,赶紧滚!“
看着马车远去,一旁卖菜的老翁才小心翼翼开口:“小娘子快些回家吧,你方才得罪的可是信阳侯府的世子,他可是盛京出了名的纨绔,他前几日才当街纵马踩死了两人,你今日也算得上幸运了。”
公子衍只觉得这女郎怕是被愤怒冲昏了头,他警醒道:“你就算见了他又能如何呢?他既然已经踏上这条路了,就不会再因为一些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事上止步。”
谢风月拿了几把小菜,付了两个铜板后才继续问道:“那这巡城司就不管吗?”
老翁把头往她跟前凑了凑:“哎,巡城司怎么管也管不到勋爵头上去啊,听说前几日巡城司还在各大坊市抓那些流浪的乞丐呢,可不就是为了下月的西山围猎给那些贵人当玩意儿射杀的嘛,哎!”
他模样萎靡连连叹气,这世道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