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温芸担心四个伤者的情况,晚上就留在药铺里守着。一直到三更天后,她才让药童替换她到休息间内眯一会儿。温芸感觉自己好像刚闭上眼就听见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报官说你们行事违规,让那块地的东家出来跟我们回去好好的说明情况。”温芸听见动静起身,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她抚了抚衣裙上的褶皱后到了前堂就见两个官差正在跟春来说着什么。“春来。”春来闻声看向温芸,“大小姐醒了。”温芸点点头走到官差跟前道:“那块地是我的,你们有什么问题想问得尽管说就是。”官差道:“今天一早就有人到京兆尹府去报案,说你们恶意使用劣质的木料建房,导致房屋坍塌砸死了人,我们过来就是要跟你了解清楚情况。”温芸让春来把之前购买材料的契书拿了出来,“在购买材料时我们跟供货商是签订了契书的,契书表明,供给我们的是上好的乌木,绝对不存在劣质材料一说。”官差接过契书看了看,从契书上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发生这样的意外我也很难过,事后我会尽量做好死者的安抚工作。”温芸都这么说了,官差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件事还涉及到工部那边,具体情况还需要等工部那边的通知。“死者家属那边,你能安抚就尽量安抚下来,只要他们满意了,我们这边也没什么话说。”“多谢二位,我会好好的跟他们谈谈。”两个官差又做了些其他的询问后就离开了。“奴婢买了些烧饼回来,大小姐先去吃点填填肚子别饿坏了。”昨天下午开始温芸就一直在给四个伤者急救,连口水都没有喝。“恩。”吃东西的空档,春来将工头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了。“死者挖出来后,工头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到了死者的家属,当时已经说好了赔偿的问题,家属虽然伤心难过,但赔偿到位也没有闹,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闹到官府去了。”这件事就是一个意外,根本就怪不到温芸的头上。“你再去了解一下那边家属的想法,让工头来见我。”“是。”温芸吃了半个煎饼后就没了胃口,简单的洗漱后她到了安置伤者的屋子里。四个人她分别安排在不同的两间房里。今天一早四个伤者的家属就过来陪着了。四个伤者中,伤得最重的就是第一个被抬出来的大叔,小腿粉碎性骨折,昨天回来光是做这个手术她就花费了好几个小时。温芸当先走到那个大叔床前,“大叔,你觉得好些了吗?”温芸给他用了止痛药,大叔也没觉得多痛,精神看起来还可以。“多谢东家关心,我,我还成。”“东家,我爹这条腿不会有事吧?”陪着大叔的是他的儿子,年纪看着跟温芸差不多。温芸道:“别怕,恢复后正常走路没有问题的。”父子俩听说还能走路都万幸不已,若是这条腿废了,他也就成了真正的废人了。“大叔,昨天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能跟我说说吗?”大叔喝了一口水后开始回忆起来。昨天他们照常地做着事,当时是把上方的梁,整个框架都搭建好了,就在他们觉得差不多要下去时,他脚下的横梁突然断裂,刚刚搭建好的房梁轰然坍塌。大叔说着,稀疏的眉毛都纠结起来。“那可是上百斤重的实心木梁啊,哪能我们随便踩几下就断了的,实在是太奇怪了。”实心的乌木又重又结实,保养得好的用个几十上百年都没问题的。温芸闻言就留了个心眼,“那当时你们将断掉的房梁装上去时,可感觉到什么异常吗?”大叔摇摇头,“也没啥不妥的,就是万老三那小子非得抬着中段,明明他最高了,还跑到中间去,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温芸记得,死去的那个工人就叫万老三。大叔说,万老三是他们中最高的,平时抬木料的时候他都得往两边站的,因为高,站在中间的话他是吃亏的,万老三这人精明,绝不会干这种让自己吃亏的事。可昨天他说什么都要站在中间,别人怎么说都不听。后来那根横梁装上去后,万老三也不动了,就守在那根横梁旁边说是太累了要歇会儿。后来大家都做完了他也是第一个先跳下去的,不过他运气不好,人刚跳下去,大叔就走到了那根横梁上,横梁突然断裂将他们都压住了。温芸又询问了其他的伤者,得到的答案跟第一个大叔是差不多的,因为当时装梁的就他们几个,所以发生的事他们都清楚。温芸在病房里询问完工头也正好赶了过来。他第一回给温芸做事就碰上了这事,他很担心温芸会责备他。“大小姐。”“你跟我到后堂来。”“是。”两人到了后堂,温芸让他把现在的情况跟她详细说说。“小的才从工地上过来了,今天工部的人又过来了,说是要查看那些木料有没有问题。”“查清楚了吗?”“查清楚了,说是木料没什么问题,不过……”“不过什么?”“不过小的在他们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小的发现断掉的那根横梁中间有一个整齐的切口,还有粘合的痕迹。”温芸眉心跳了跳,“切口?”“是,看着应该是用锯子切开的,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谁敢将中间断掉用浆糊粘合的梁装上去,这不是要害人嘛。”“工部的人发现这一情况了吗?”工头摇摇头,他当时就觉得情况不对,但没跟工部说,而是到京兆尹府跟官差说明了情况,还让官差将那根被锯断的梁给带走了。温芸觉得工头这事办得是妥帖的,京兆尹李大人办事还是公正的比工部那些更值得信任。“万老三的家属是怎么回事?你昨日没有谈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