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攥紧了手里的书册。
当下这个关键时候,齐锦去护国公府干什么
忠义侯府跟护国公府往日并无交情,替父拜访长辈根本不存在,他们两家反而有着若有似无的敌意,之所以说若有似无,只是没有公然敌对罢了。
事实上,忠义侯府可能一直没把护国公府放在心上,而护国公府却一直把忠义侯府当做对手。
当年也是因为忠义侯,才导致护国公没能继续掌兵。
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多年。
齐锦突然造访护国公府,意欲何为
不怪宸王生出不安,虽然父皇还算壮年,争储之事没到最关键紧张的时候,但兵权永远是争储环节的决定性因素。
哪怕他不相信忠义侯府和护国公府会有什么牵扯,依然要抱着谨慎小心的态度,毕竟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他们联姻了呢
齐锦尚未娶亲,赵云柔尚未嫁人。
宸王想不出齐锦登门护国公府还有别的目的。
如果齐锦被裕王笼络,那么跟裕王成为连襟显然是最好的方式。
此时此刻,宸王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不能跟容苍反目。
容苍手里的兵权是他最大的后盾,倘若把容苍逼急了,就算用蛊毒控制他,容苍也不一定会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而忠义侯府一旦跟护国公府有了牵扯,那他们无疑就站到裕王那一边,给裕王增加了制胜的筹码。
想到这里,宸王忽然有些后悔,后悔那些日子得罪楚云绯,他以为能挑拨战王府和护国公府先斗个你死我活,没想到还有齐锦这个不按排理出牌的世子。
忠义侯府的立场看起来不是那么重要,可偏偏不容忽视。
真是让人无法安心呢。
宸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当机立断吩咐:“继续盯着齐锦,同时盯着护国公府的动向,看他们近日有没有特别的动作,再查一查齐锦去护国公府目的是什么。”
“是。”
齐锦一早的举动不仅引起了宸王关注,其他府邸也关注了他的动向,难免猜测一番。
毕竟谁都知道这个小霸王的作风,也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不容忽略。
最关键的是,他此次回京一直没有回去的想法,不由让人生出猜测,他是否奉了父亲之意,要在诸皇子争储过程中选择一人支持,挣个从龙之功
反观齐锦这个当事人,丝毫没有理会自己一个看似寻常的举动会引起多少猜测,也不想理会。
此时他正坐在长公主府回廊上——也就是他娘在京城的府邸。
凉亭里摆着一张躺椅。
齐锦坐在椅子上,品尝着侍女刚泡好的上品普洱,眯起眼,一派惬意享受的表情。
一群蠢货,使劲猜去吧。
……
战王府里。
消失了三天的姬紫衣再次登门,一身紫衣飘逸贵气,悠然从容穿过王府前院,被管家引领着往前厅走去。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包药材,抬眼看见楚云绯候在厅外,姬紫衣眉头微皱:“表妹怀有身孕,不是应该多多休息吗待客这种事情就应该让战王出面。”
楚云绯笑了笑:“我们表兄妹也有十几年没见了,这不是想着能培养一下感情吗”
“十几年没见”姬紫衣漫不经心一笑,“表妹说话可真有趣,我们压根就从未见过面——除了三日前,我主动踏进王府。”
楚云绯点头:“表兄说得对。”
这一世从来没见过面,可上一世她跟这位表兄几乎算是朝夕相处了七年,姬紫衣在她心里早已是亦师亦兄的存在。
姬紫衣甩了甩手里的药包,转头打量着着王府环境:“我寻了几样药材,请表妹给我准备一个炉子,一个适合煎药的通风处。”
楚云绯微讶:“表兄要亲自煎药”
“不然呢”姬紫衣面容斯文儒雅,说话的语气却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斯文,“若不是看在表妹的面上,皇族王爷请我来给他煎药,我也不可能来,不过既然来了,我配的药只能我自己来煎,其他人没有这个资格。”
楚云绯嘴角一抽,忍不住失笑:“好。”
她还能说什么
医者父母心,姬紫衣现在就是她和容苍的再生父母。
心头闪过这个想法,楚云绯表情有些古怪,想着这句话若是让容苍知道,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楚云绯很快命人把姬紫衣带到霜华院,在小厨房给他置了炉子。
外院人多眼杂,难免让人注意了去,况且容苍解蛊之前的关键时期,她不敢冒险出现任何意外。
然而即便她如何小心,姬紫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见不得光的死士或者暗卫,两次来战王府走的都是正门,且都是在白天,所以无法避免地会被别府暗中盯梢的眼线发现。
第一次来的时候不知何因被疏忽了,今日第二次来,没过半个时辰,就被禀报到了宸王面前。
半日之内听到两个关键消息,使宸王整个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有陌生面孔去了战王府”
眼线恭敬回话:“是。一个紫衣男子,看起来身份不俗,但属下在京城没见过此人。”
宸王眼睛眯了起来,不由怀疑,容苍也在悄悄结党营私
“那人什么特征”
眼线想了想:“看起来比较贵气,二十来岁,容貌出众……对了,手里还提着个药包。”
“提着药包”宸王眉角一跳,“战王府有人生病”
容苍的伤势不是已经好转了吗
宫中柳太医给他开的汤药早已停用一段时间,只剩药膏还在继续涂抹,不过算算日子,药膏应该也快用完了。
“属下觉得那个公子不像是大夫。”眼线低头说道,“他的气度不像,有没有可能是故意拿着药材掩人耳目”
宸王思忖片刻,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在对付容苍这件事上,他一直小心谨慎,少年时期给他下了蛊毒,到现在没有流露任何口风,就是为了在最关键时候作为制胜筹码。
所以……
就算容苍真的在暗中结党营私,也没什么可怕的,宸王如是想着。
容苍永远不可能登上那张椅子。
倘若他真的敢有那般想法,最终一定是被蛊毒蚕食五脏六腑,暴躁疯癫之下活生生疼死。
想到这里,宸王稍稍冷静下来:“立刻去查。两日之内,本王要知道那个人所有的底细。”
“是。”暗线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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