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原来还是个爱占便宜的。
不可理喻。一时之间,楚承安脑海里只有这四个字。
他是那种品行的人?他身边不缺女人,什么王府侯府伯府的女儿都想往他身边扑,难不成他需要觊觎她?
直到回到侯府,楚承安一张俊脸阴沉沉的,周鞍瞧一眼,就猜他又被那个大胆的丫鬟气到。
但周鞍是见过侯爷如何在雨夜找那丫鬟的,所以压根不敢说什么,只是嘀咕着,他瞧着侯爷也不是爱被人找茬的奇怪性格,怎么就三番两次为这丫鬟动气。
“周鞍!”
“在!”周鞍猛地回过神来。
楚承安一边解护腕,半抿着唇角:“去通知京城那些家族,尤其是杜府。”
周鞍心里猛跳,不是吧他的爷,难不成他还想搞杜以云,他不知道兀自难受的是他自己?
周鞍小心翼翼问:“侯爷是想?”
楚承安冷冷地说:“告诉他们,我的玉佩在箱底找到了,看到的那个人影是意外。”
周鞍嘀咕,让那些世家大费周章找玉佩,回头又告诉他们找到了,这不是耍人玩嘛,不过,他们侯府想耍人玩,大家不仅不会拆穿他们,还乐得陪他们玩。
紧接着,又听楚承安说:“去找百药堂的女医师,要技艺精湛的,同我去城西。”
周鞍知道杜以云在城西,还挨板子了,忍不住问:“杜姑娘伤得多重啊?”
楚承安没回,只说:“让你去就去。”
周鞍仔细想想,楚承安让他安排的这两件事,明明是为杜以云着想,就是语气和吃炮仗似的,那位杜以云也是能人,受伤还能把侯爷一边气成这样,一边为她找医师。
哎,怕是真栽了。
而杜以云在屋子里缓好一会儿,疼痛感渐消,回想楚承安沉着脸离去,她冷哼一声,她现在不在那些世家做活,看他拿什么害她。
姆妈本来在睡觉,听到动静起来了,还问是什么事,杜以云便说没有大事,让姆妈安心在里屋睡觉。
她暂时不打算出去,便绣绣花样,好歹能维持日子。
可不到一个时辰,突兀的拍门声响起,杜以云怕吵到姆妈,迅速开了门,只看门外站着依旧没好脸色的楚承安。
杜以云一抬眉梢,问:“你又来干什么?”
来之前,楚承安打定主意不理她,所以不答,只是侧身让出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女医师。
这女医师在京城很有名气,非等闲人能够请来,以前杜如月发烧时,杜府都请不动她,如今她背着药箱,对杜以云施施然一拱手:“杜姑娘。”
杜以云直到趴在床上,都没弄得清楚楚承安的意图。
她又一次问女医师:“真的不诳我,不收我钱么?”
女医师温柔地笑笑:“不收。”实际上侯爷给的足够了。
杜以云“哦”了一声,又有些出神,直到女医师按到她的伤口,她身子骨本来就软,没伤口时被这力气按都会疼,何况是现在。
她“唔”了一声,额角渗出一滴汗。
以云在脑海里和系统说:“嘶,酸爽!”
系统:“你好像还挺快乐的。”
以云:“自信点,把好像去掉,这是楚承安给我找的技师,我当然快乐。”
系统:“……”
男主你怎么了男主,为什么要给这人找医师!系统也不懂,再加上迟迟没有提示失败的任务,系统更加陷入自我怀疑。
女医师说:“我要用点力气才能把淤血推开,杜姑娘要是实在疼,别忍着,要和我说。”
杜以云虽然点头,但她咬着被子一角,偏没有喊疼,很快,眼角就一片湿润,全是疼出来的。
推了一半,女医师不忍心看她这般疼,道:“歇息一下。”
杜以云总算回过神来,她侧侧脑袋,第一句话问:“大夫,您能不能为我姆妈看病?”
紧接着说:“不管多少银子都行。”
女医师看她孝心如此,问清以云姆妈的病情,她说:“是我甚少见过的病,或许没什么把握,我得去当面看看。”
杜以云难掩高兴,说:“她在出门左拐往里走的屋子,我带您去。”
女医师:“不用,你先趴着吧。”
于是女医师为她盖上衣服,转身出门。这个小院子很是落魄,本是二进院落,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塌掉几间房子,还得出门走过一个走廊,往更深处去,才是里屋。
女医师一出门就看到楚承安,楚承安问:“如何?”
女医师以为两人是相好:“我推淤青时,杜姑娘太紧张,后背十分紧绷,侯爷可以进去看看,同她说话,让她放松。”
交代完这句,她就匆匆往里屋走。
而楚承安也没想太多,只是心里啧一声,杜以云真是娇气得紧。
他推开门,一抬眼,杜以云背对着他,入目的先是杜以云微微侧过来的面庞,她长睫低垂,再是一方莹润的肩膀,衣裳半拢未合,优美的曲线蜿蜒到衣下。
可这般柔润的肌肤,却出现大片紫黑的淤青,直直刺进楚承安双目。
他蓦地回过神,眨了眨眼,心道非礼勿视才撇开目光,心猛地跳了跳。
然而杜以云已将自己整个后背露出来,她没回头,而是往前趴,声音又低又温和:“揉罢,我没事了。”
楚承安猝然又看向她,她虽然背对着他,但他不难想象她趴着微微合上眼睛,睫毛轻翘,嘴唇微张……
他的呼吸沉了又沉,太阳穴鼓噪着,脑海里一片混乱,但手指却莫名发烫起来,好似在回味隔着衣服触摸到的柔软细腰。
而这回,是没有衣服。
杜以云没觉得奇怪,还以为背后的人在用药油润手,只问:“大夫,我姆妈的病情待如何?”
原来竟然是把楚承安当成去而复返的女医师。
这一瞬,楚承安如坠冰窖,脸色僵硬,他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后退,合上门。
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
这不就应杜以云那句“爱占便宜”,甚至是更早以前的一句话,登徒子。
他不是,他从没对别的女子有这样轻浮的念头,可偏偏……楚承安抬手按了按额头。
而此时,系统则提醒以云:“人走了,你不用演了。”
以云嘻嘻一笑:“杜以云不知道是他嘛。”
系统纳闷,开始钻牛角尖:“男主好像真的不是那么讨厌你……”
同样钻牛角尖的还有楚承安。
他漫步在京城街道,他虽然身姿卓绝,可周身气息低压压的,闲人见了他都绕着走。
他想,他需要另外一件事来转移他的念头才是。
直到他突然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楚承安先前经常留意杜府,知道那是杜府的马车,而马车车帘掀开,杜家小姐杜如月簪着双环髻,正倚靠在窗口看景色。
他顿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一切因“恩”而起,也该因“恩”结束。
抛开一切弯弯绕绕,他直接走上去,提声道:“车内的可是杜家千金?”
一个丫鬟掀开车帘,瞧楚承安贵气,便问:“是,请问这位公子有什么事?”
楚承安简短地说:“想问一下杜姑娘,可还记得七年前在白月山出手相救了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