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乔云舒之前的话还果真一语成谶,到了晚上,护工果真还没有回来。
乔云舒不禁有些生气,怎么会有这样不称职的护工,厉家给他的价钱一定是比市面要高好几倍甚至十几倍的那一种,他拿着这么高的工资,竟然不干正经事儿。
她不知道,就在她回自己病房拿一个充电器的功夫,厉寒霆的手机里就有护工发来的消息。
对面战战兢兢的,从字里行间能看出卑微和犹豫来。
【厉先生,您确定我晚上也不用来了吗?可您伤得那么严重,没有我照顾您一个人能行吗?而且我拿着这么高的工资不干活,心底有些心虚啊。】
厉寒霆怕乔云舒忽然推门进来,所以没有选择用语音输入,而是用单手慢条斯理的打字回复。
【不用来了,我自有安排,那再多给你一点钱吧,对外就说你家人生病了,所以从我这请了假,别说漏嘴了。】
护工虽然对他这样的行为感到十分不理解,但毕竟给钱的才是大爷,他拿了这么多钱也没有理由再去问雇主原因了,高兴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欣然同意。
晚餐依旧是乔云舒喂厉寒霆吃的,喂他的时候,她还在为他打抱不平,“不然把那位护工辞退了吧,我们重新换一个。”
厉寒霆轻咳了一声,神色如常,“那位护工的家庭非常困难,我怕辞退了他之后,他会找不到工作。”
乔云舒闻言也无语了,也是在a市一家一家独大,厉寒霆更是呼风唤雨,权势滔天的存在,要是一个小小的护工被他亲自辞退了,那以后还会有人雇佣他吗?而且那护工请假也是为了照顾家人,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的外婆。
曾经在高考前夕,外婆摔断了腿,乔云舒错过了高考,之后也在县城上过几天班。那时候的老板和同事们听说了她的家境都非常照顾他,甚至乔云舒三番几次请假带外婆去复查,老板也没有说过什么,甚至还给他加了工资,这让她非常感动,一直铭记老板的恩情到现在。
而那位护工和她说不定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这样想一想便很能理解他了。
乔云舒点点头,“那他也挺可怜的,就先不辞退了吧。”
厉寒霆情不自禁地上扬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妥,于是极力克制,加上翘的唇角压了下去。
喂完饭之后,乔云舒一眼时间,“待会医生就要过来换药了,换药之后你应该就休息了吧,没什么事了。既然如此,那我回自己的病房了。”
她刚起身要走,厉寒霆伸手拉住了她纤细雪白的手腕,“其实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帮忙。”
乔云舒欣然同意,“什么忙?”
厉寒霆却没有直接说究竟有什么事需要麻烦她,平日里沉稳冷漠的眉眼之间,竟然有一分踌躇。
她疑惑不解,“你快说呀。”
究竟是什么事情需要镇定自若的男人犹豫到这种程度?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她又开口催促道,“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先走了哦。”
“别走。”果然,这一招对厉寒霆来说非常有用,他喉结上下滚动,“想擦一擦身上。”
这可不是为了和乔云舒产生亲密接触而故意说出来的。
厉寒霆是真的想要擦身体。
他已经伤成这样了,自然是不可能洗澡了,但他又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实在受不了就直接这样入睡。
偏偏找来的护工又被他用高价请走了就为了乔云舒,能够亲手喂她吃饭,所以现在他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向乔云舒开口求帮忙了。
乔云舒险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厉寒霆的意思竟然是要她帮他擦身体?
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说两人曾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男人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被她看过了,也没什么稀奇的。
是他们现在离婚了啊,她一个女人给她一个男人擦身体,会不会有点太奇怪了?
厉寒霆也察觉到了她的犹豫不决,所以退而求其次,“也是你给我擦身体,会害羞的,那我还是忍一忍吧。”
乔云舒心底更是诧异,谁不知道这位大少爷对待生活细节的要求可以说到了严苛的程度。
当初他在他们老家过年,大冬天的日子,又是南方,他也依旧每天都要洗澡,看得她叹为观止。
没想到她现在说忍一忍,依照厉寒霆的性子,他真的能忍得了吗?
今晚怕是都别扭得睡不着觉吧。
乔云舒一向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如果这时候男人强硬的要求她必须帮他擦身体,那乔云舒一定会火冒三丈,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人。
但没想到他却退一步了,这反而让乔云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说厉寒霆的伤都是为了保护她而导致的,她竟然连帮他擦身体这一点小忙都不肯帮。
再说了,其实男人的身体都那样,反正厉寒霆浑身上下都被她看过了,擦身体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大不了她把他当成大白菜就是了。
这样想着,乔云舒的内心深处已经成功说服自己了,所有的别扭和尴尬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地说,“没事,我帮你擦吧,看你的身体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厉寒霆再三确认,“你确定吗?别待会儿擦到一半,害羞地跑了。”
乔云舒除了吃软不吃硬之外,其实她还很容易被激将法所刺激到。
就比如说现在,厉寒霆听着语气分明,就是有点看不起她。
他难道是那么脸皮薄的人吗?还擦到一半害羞地跑了。
乔云舒不禁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今天厉寒霆的身体替她擦定了,并且一定会擦拭的面无表情,不动如松的那一种,让他叹为观止!
她去洗浴间接了一盆温度适中的水来,将毛巾泡进水里。
然后细白的手指摸索上了厉寒霆蓝白条纹病服的纽扣,她轻声说,“那我解你的衣服了哦。”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浓郁的墨色,像是无边无际的深海,“好。”
乔云舒解开厉寒霆的衣服,将他那健硕的身材暴露在她的眼前。
他的身材很好,肌肉线条分明,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经过精心的雕刻,充满了力量感。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仿佛还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但就是这样一句仿佛是雕刻家塑造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上面却遍布着伤痕。
抛开骨折的手脚之外,他的背部也是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伤痕。
一看就是被破碎的玻璃碎片给扎伤的。
乔云舒又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厉寒霆将她保护在怀中的场景来,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现在的身上恐怕也都是这样的伤痕吧。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仿佛蝴蝶的翅膀在翩翩飞舞。
乔云舒此刻的内心有几分不平静,可以说得上是触动。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此刻的鼻子有些酸涩,“对不起,这些伤应该很疼吧?”
说到底,厉寒霆完全是无妄之灾,王大富就是冲着她来的,如果厉寒霆当时没有在她身边,他什么事都没有。
像是听出了她此刻的情绪不佳,背对着他的厉寒霆轻轻抬手,精准无误地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件事情你没有做错。”
“王大富是冲着你来的没错,但他也是被厉行云给放出来的,受过他的挑唆,所以说这件事我们两人都是受害者。”
“我一个大男人受点伤没什么,不是有句话叫做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吗?而且我的伤疤是保护你留下的,对于我来说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你一个女孩子平时又喜欢穿裙子吊带,要是留了疤总归不好看,而且伤口挺疼的,我都疼习惯了,没事。”
她越是这样开导他,乔云舒的心中越是酸涩不已。
她吸了吸鼻子,“谢谢你……”
“不用谢,再跟我说谢谢,未免太见外了吧?”厉寒霆打趣道,“而且乔小姐是不是忘记了正事,还是说被我的身材给惊艳到了,所以这么久了还没有开始擦身?”
因为他这一句话,乔云舒才从伤感和愧疚的深海中脱离出来。
她的注意力又落到了厉寒霆高大健硕的身体上。
每一块肌肉线条都清晰有力,乔云舒不禁有些口干舌燥,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将浸湿的毛巾轻轻擦拭过他的胸口。
她能感受到他的肌肤微微颤动,那是一种电流般的感觉,瞬间传遍她的全身。
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她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保持平静。
然而,当她看到他紧绷的腹部时,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滑过那道疤痕。
“这一道疤也是被玻璃碎片给划伤的吗?”
厉寒霆点头,“是。”
她心中一紧,眼中闪过一丝疼痛。
她轻轻抚摸着这道疤痕,仿佛能感受到他当时的疼痛和决心。
刚才退却的愧疚和自责,又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她涌过来,几乎要将她淹没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在她这一路上,这个男人总是默默地守护着她,保护着她。
厉寒霆已经帮过她很多次忙了,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成了帮忙不求回报的人。
但乔云舒知道,他并不是对她没有任何意思,相反,厉寒霆是太喜欢她了,所以才会照顾她的情绪,不想让这些帮忙的恩情成为要挟他她和他在一起的手段。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然后抬头看向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厉寒霆,我在这儿陪你到完全康复,等你的身体恢复了,再追我一次吧。”
厉寒霆还以为是自己太过于渴望她的认可而出现了幻觉,所以愣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听错了?乔云舒话里的意思是允许他追她了吗?
他此刻也顾不得乔云舒还在给他擦拭身体,直接转过身来,一把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你说的是真的,你同意我追求你了?”
后者被他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耳尖爬上了一抹绯红的颜色,眼睫也微微低垂下来,盖住了眼底的羞涩,“你忽然这么激动,做什么吓我一跳?”
“而且我之前没同意你追求我,你不也在追我吗?”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不过这件事我没法做到不激动。”
厉寒霆漆黑如墨的眼眸一瞬也不眨地盯着她,“这不一样,云舒。我自作主张追求你和你允许我追求你的含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后者代表着乔云舒认可了他的部分品质。
厉寒霆感觉此刻自己像是在梦里一样,他原本以为两人离婚的时候,乔云舒对他已经避之不及到了那种程度,他这一辈子追回她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死缠烂打还真的有一些用,乔云舒对他的态度慢慢软化了下来,两人至少已经从陌生人变成了朋友。
而现在,她竟然允许他追求她了,厉寒霆总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这也说明说不定再努力一段时间,乔云舒就会完全接受他,和他复婚。
冷静自持的男人极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他现在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热烈,仿佛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直白炽热了。
乔云舒的耳尖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一般,她害羞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灼灼的眼神。
她甚至觉得病房中的空气都粘稠了不少,温度也上升了好几度,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为了缓解这不自在的氛围,她开口提醒,“松手了,我给你擦身体。”
“不着急,再让我高兴一会儿。”
乔云舒抬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快点转过去给你擦身,早点擦完,早点穿衣服,不然待会感冒了。”
厉寒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去,躺在了床上。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给他擦拭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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